第八十章 挑拨(1 / 2)
承恩侯秦松虽然并不受皇帝待见,也没有实权,但皇帝表面功夫做到十足,每有赏赐,承恩侯府都是头一份,宫中有宴,秦松也是次次不落,秦家女眷还能时不时进宫给太后、太妃请安,出门在外,谁都要敬她们三分。秦松与宗室王爷、皇亲国戚们平起平坐,六部尚书、大学士们都对他十分客气。做到这个份上,承恩侯府就算实权不足,风光也是一等一的。
秦简是秦松嫡长孙,从小儿金尊玉贵地养大。他自小长得好,人也聪明乖巧,无论是谁见了,都只有夸的。他从小识遍京城贵胄子弟,即使知道赵陌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是吃惊而已,并不觉得对方就如何尊贵了。这样长大的秦简,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骨子里的傲气却是丝毫不打折扣的。
王家算什么呢?王大老爷是刑部尚书,王二老爷是侍中。再得皇帝宠信,也不过是外臣罢了。王家怎么就敢欺到承恩侯府头上来?
就算王二老爷是秦简的亲曾外祖父,也抑制不住他内心的不满。这都是多远的亲缘了?秦简也就是每逢年节、还有长辈生辰的时候,才会见到王二老爷夫妻俩,给他们磕个头,说几句好话,陪着吃顿饭,也许还要叫老人考究一下功课进度,也就完事了。他自回家中过活,平日里也不往王家去。就这样的疏远程度,那王大老爷还要再隔一层呢!要秦简当他们是长辈,敬上几分,没问题,要他对他们言听计从?那是休想!他自姓秦,外家是姚家,跟王家什么相干?
况且,秦简小小年纪,心里也是嘀咕过的。王二老爷做了几十年的侍中,虽说是天子近臣,可是官位品阶一点儿都没升过,也是件古怪事。王大老爷的官儿,谁不知道是沾了他弟弟的光呢?分明王二老爷才是得皇帝青眼的人,可他没有儿子,嫡亲的女儿女婿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反倒是哥哥一家子得了利。他去过王家,知道王家二房陈设简朴高雅,王家长房却是一派富贵气象。长房动不动就在外人面前提起王二老爷的圣眷,二房三番四次婉拒长房关于过继嗣子的建议。这两兄弟之间真的没有嫌隙么?若真没有,外祖母姚王氏为何要私下提醒母亲姚氏,不要跟王家长房太过亲近了?
秦简分得清远近,若王家两房之间有矛盾,他自然是要远着长房那边的。现在王曹意图加害赵陌这事儿,明摆着就是王家长房的意思。他那亲曾外祖父只怕懒得管。那他又凭什么为了王家长房的利益,就委屈了自己呢?说实话,王家长房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秦简皱着眉对秦柏与赵陌道:“王家……送到我们府里的人并不多,我身边有一个墨光,我妹妹身边也有一个丫头,都是小时候去王家玩儿,王家大老夫人送的。长者赐,不能辞,况且我们那时候年纪小,见她送的人还算伶俐,侍候得也好,就没多想。这么多年,一直把人带在身边……出了这种事,我也是吓了一跳。回头想想,这两个人只怕都是耳目吧?他们自有家人在王家,就算我手里有他们的身契,他们又怎会忠心?从前是我大意了,明儿我就回了母亲,把家里这些出身王家的人通通撵出去!”
秦柏微笑道:“送得远远的就行了,直接撵人,还都撵的是王家送来的人,怕是人人都知道你厌恶王家了。那好歹是你长辈,你需得小心外头的人议论。”
秦简想想也是,改口道:“那就打发他们去庄子上。如果王家要问,我就说他们侍候得不好,我罚了他们,才撵的人。王家若打算把他们要回去,我也是不能依的。凭什么我身边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还要回去得赏?!”
赵陌笑笑:“只怕未必是得赏吧?如果这些人真的奉命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事,王家还不趁机灭口?秦兄方才说,那王曹手里还有一份药粉。这样的东西,有一份就够了,带那么多做什么?第二份药粉,该不会是用来对付你那个小厮的吧?反正只有他知道是王曹指使的他。只要封住这小厮的口,世上还有谁知道是王曹在捣鬼?我若出了事,有心要为我讨还公道的人,对着一个死了的小厮,还能查到什么线索?顶多就是拿秦兄你来顶个缸罢了。至于原因,还不是由得人说去?”
秦简一想,脸色都青了:“我就该想到的,王曹竟敢明知道母亲是承恩侯府的当家奶奶,也依然跑到我们家来,指使府里的下人对你下手。这是想要拿我们做替罪羊呢!哼,反正曾外祖父年纪也大了,又总是生病,不一定能给王家做多久的靠山了。王家长房已经有了一个好女婿,说不定要入继皇室做太子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醒悟到自己失言,忙对赵陌说:“对不住,赵贤弟,其实我不是有意说你父亲……”
赵陌自嘲地笑笑:“没事,我父亲确实娶了王家女,这是事实。至于他日后前程如何,却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母亲一死,父亲就把我送到大同外祖家了。我还有一个庶弟,留在了辽王府,几个月前不明不白地死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个京城去的新仆妇。大同那边,忽然有人想要对我不利,我才会冒险跟着舅爷爷到京城来。可是到了京城,父亲只怪我不该来,压根儿没问过我都遇到了什么事,也没打算接我回去。我能说什么呢?”
秦简讶然:“竟是如此?!这……这实在是……”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家狠毒不假,可那位七表姑父,似乎也不是什么正派君子,若叫这样的人做了储君……
赵陌叹了口气,强自打起精神,转移了话题:“秦兄先前说的那个叫常旺的,就是早前在清风馆里说闲话的那位么?我才提了这事儿,秦兄这么快就把人找到了,真是有心。不过,他既是令堂的陪嫁,怎么也那么亲近王家呢?”
秦简又沉下了脸:“我也想不明白,他虽是我外祖母从王家带去姚家的陪房之子,却是出生于姚家,又生长于姚家的。没想到他对王家还能如此忠心!枉费我母亲一直对他信任有加,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瞒着母亲,做过许多欺上瞒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