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码头 再遇好人（1 / 2）

阿福带着陈正元到达停满货船的码头，站在高处四下里寻看。

陈正元被这外滩码头的繁忙和黄浦江的广阔所震撼，只见海轮烟囱高耸入云，货轮桅杆林立，还有一些渔船樯楫纵横，甚至还有一些装满货物的舢板、吃住在里面的屋船挤在一边。

他放眼远望，帆樯鳞次栉比，江海接天连空，这里舳舻千里、海阔天空的景象，与北方有着很大区别。

阿福对着一位骨架高大、体格结实、面色如古铜的男人喊道：“哥，有事说。”

这男人扛着沉重的麻袋走在船舷至岸边的长跳板上，上岸后，抬眼看了阿福一眼，神色静默，继续前行，将从船上搬来的货物码好，才走过来。

“阿福，不好好拉车，跑这里干什么？”男人问道。

“这是我堂哥，叫阿壮。”阿福将陈正元叫到身边，介绍道。

“哦，对了，你叫啥？我都忘问了。”阿福问陈正元。

“姓陈，名正元。”陈正元回答。

“哥，你不是说这里要干活的人嘛，正好，我把这位正元兄弟带了过来。”

“听口音是北边来的，这是你的朋友？”阿壮有些困惑地问。

“对，刚认识的朋友，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这人力车就被疯跑的马车撞倒了，他是老实人，初来乍到，你给多指点。”阿福说道。

“这活费力气，你干得了吗？”阿壮问陈正元。

“当然，我庄稼汉出身，自小就是靠力气吃饭的。”陈正元拍拍胸膛说，但他觉着自己确实有些虚弱，那是好几天没吃到像样的饭食造成的。

“好，工钱一天一结，看量算钱。”阿壮说道。

“搞定，我去拉车了，中午我不回去。”阿福转身麻利地边走边说，“哥，晚上让阿美妹子给我把饭做上。”

“嗯。”阿壮以其浑厚的嗓音吭了一声。

阿福走后，阿壮瞅了瞅陈正元，似乎看出来一些端倪，将他带进码头后，没着急让他干活，而是从旮旯里一个布袋里取出一块饼，递给了陈正元。

“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干活。歇歇脚，吃了再干。”阿壮说。

看得出来，阿壮虽然不苟言笑，但心地善良。

陈正元正饿得慌，说了一声感谢的话，便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起来，差点噎住，抓起地上的一支水壶喝了一气凉水，才通透了。

随后，阿壮将陈正元带到了工头跟前，说道：“张大哥，这我朋友，你看码头缺人手，能不能让他在这里干活？”

坐在桌后椅子上的工头正躲在暂存货物的仓棚外的凉荫里，喝着一杯酽茶，抬眼看了看陈正元，说道：“有点瘦，但看块头，是个有蛮力的人，成，你带着干，多指着，干活要勤快，还要灵光。叫什么名儿。”

陈正元报了名字，工头便拿起毛笔，在一张出工票上写了几个字，交给陈正元，说：“去干活吧。”

陈正元向工头表示了感谢，便跟着阿壮去干活了。

“张大哥是少见的不怎么打骂欺负码头下苦的工人的工头，只要工人不偷懒，没弄坏货物，不会拖欠扣发工人的工钱，我跟着他干活有些日子了。”去往货船的时候，阿壮庆幸地说道。

“今天我真是幸运，得好好干活，别枉费了你们的心。”陈正元说道，“这票是干啥用的？”

“这出工票就表示工头同意你干活了，不管是扛麻袋、抬货箱，只要你去一趟，清点货物的人会在你的出工票上做记录，自己也有个底册，干完活发工钱时，对上一下，没啥出入，就发工钱。”阿壮解释道。

“噢，这票要紧，有票才算码头上干活的。”陈正元恍然大悟。

这码头搬运是个苦活，麻袋倒不打紧，如果货物是方形大包或木铁大箱子，就需要几个人用木杠才扛得动，不太重的也需要两人抬，再重就要四个人或更多搬，有时上了岸，还得拿推车推，没有力气是干不了的。

吃了饼子的陈正元，力气大的出奇，码头上光着膀子干活的工人见了都竖大拇指，惊叹这北方来的汉子了不得，有需要两三个人配合搬抬的货物，皆愿意喊来他入伙。

阿壮在码头上干活多年，虽然与陈正元年龄相仿，但已经落下了腰疼背痛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