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军营里的巧遇(2 / 2)
贾良拍了拍陈正元的肩膀,说:“那些死亡,都是为了我们活着,节哀顺变,振作吧。”
陈正元却也坚强,他很快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向贾良和武轩远问甘军中流行的疫病的症状,谋划着治疗办法。
来了军营,陈正元查看了一些患病的士兵,很快成竹在胸,确定了药方和遏制传播的办法。
诊疗几日,甘军中疫病得到了控制,陈正元还琢磨研制出了十分见效的汤药和丸药。
在后来的秉烛夜谈中,陈正元将自己多年的遭遇讲给了贾良和武轩远听,传奇程度一点也不比贾良经历的低,甚至更为曲折。
陈正元为陇右秦源人,祖上曾流落于秦源陇西接壤之地,动乱中返乡,回到了秦源以东安居下来。
官府发出文牒,要求像他家这样的父母健在、兄弟数人的家庭必须再出一个壮丁去当兵。
陈正元叔被抓了壮丁而死在了战场,哥哥被强征去服劳役后,不知道上没上战场,至陈正元入伍时还生死未卜,涉世尚浅、体弱多病、腿脚残疾、脖子吊着瘿瓜瓜的弟弟无法达到征兵标准,现在又要他家出人当兵,这样的事对贫苦老百姓来说无法抗拒。
官府的人及保甲长让陈正元父子出一人,陈正元父亲左右为难、难以割舍之际,陈正元主动要求去当兵,既能让年轻时因战乱进过团练、受过伤的父亲免于兵役,也能减轻灾荒中的家里的负担。
他先参加团练军训练,后来进入了官军骑兵营,入陕南与北川交界处平叛后,这部分陕甘清军被征调到了辽东,经海路,又转陆路,进入鸭绿江驻防,这已是中日战争起始阶段,贫弱之朝鲜危在旦夕。
随着清军于朝鲜败退,陈正元所在清军处于了抵抗日军进犯鸭绿江的最前线,掩护自朝鲜溃逃而来的清军撤退入关。
在鸭绿江,陈正元等关陇而来的清军英勇作战,但还是难以阻挡武器装备更好、训练有素、战斗勇猛凶残、增援不断的日军进攻,不得不退入辽东,任凭日军横行于东北。
hlj以北、鸭绿江畔、辽东、蒙古东部、山海关所夹持的这块广袤的黑土地,属于清朝之龙心,是清廷的发祥之地、龙脉所在,是清朝历代帝王最为重视的瑰宝,曾长期严禁关内汉民移居,所谓“闯关东”,便是这些山东河北等地的移民在东北闯生路。
满人若在关内守不住江山,退可到关外入老巢东北,携蒙古、朝鲜、东北留住青山,以图再起,可此时的清廷沦丧到连根也保不住了。
沙俄在窜入西伯利亚这片寒冷之地并发现hlj以北相对肥沃的广大中国所属土地后,便趁着努尔哈赤、皇太极等人西征蒙古、南扣山海关攻占明朝的空隙,数次袭扰抢掠,企图强占,被当地部族和军民反击挫败后,到康熙平定三藩、收复台湾,计划攻击准噶尔之时,为免背腹受敌,才抽出兵力击败沙俄侵略军,重新夺回雅克萨城,以《尼布楚条约》划定了东北疆界,确保外兴安岭、库页岛等在中国版图内。
但之后随着清朝衰落,沙俄继续侵蚀,气焰十分嚣张,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便蠢蠢欲动,企望一口吞掉hlj以北地区。
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侵占bj城,纵火焚烧圆明园在内的三山五园等皇家园林数昼夜,抢掠从先秦到清代数百万件青铜器、瓷器书画、金玉宝石等奇珍异宝,烧杀抢掠罪行不计其数,罄竹难书。
值此清廷无暇顾及东北之际,沙俄趁机出兵侵占hlj以北数十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乌苏里半岛、海参崴落入俄国之手,不平等的《瑷珲条约》谈判中,hlj以北被沙俄割占侵吞,只保留了江东六十四屯这么一点地方的中国原著居民的永久居住权和管辖权。
沙俄并不餍足,一直觊觎hlj以南之东北。
至此,加上沙俄在中国北方、西北xj地区占领的土地,足足有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以上土地被沙俄侵占,沙俄狼子野心不死,不光继续惦记着东北、朝鲜、辽东,还妄想着将外蒙分裂出清朝版图。
与沙俄一丘之貉,即便明朝后期尚且弱小的日本,也惦记并扰掠中国东南沿海和朝鲜半岛,更别提明治维新后强大起来的日本,此时的日本绝不容许与其一海之隔、悬于头顶的朝鲜和东北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沙俄将其纳入势力范围,甲午之战不过是其开胃菜而已。
日军侵入朝鲜并窜入东北,同时引起了沙俄的警惕。两只永无饫饱的饿狼虎视眈眈,恨不能独自一口吞掉那块广阔无垠的沃土。
清军见识了近代化的日军之强大,保卫辽东半岛时大部清军士气低落,丧失斗志,除少部分顽强抵抗外,炮台很快失手,阵地迅速易手,港口内的水兵不得不亲手炸毁无法保住的战舰兵船,防止落入日军之手。
陈正元身披刀枪之伤数处,但仍然坚持留在军队中,战时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穿行于火线抢救伤者,休整时拿出医药针砭医治伤员。
他随队伍撤退,士兵们从逃难而来的百姓口中得知了日军在旅顺口的屠杀暴行,个个义愤填膺却无能为力。
他所在队伍与日军作战中,几乎被打散,回到天津后,他听说了北洋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加之开赴而来的陕甘清军损失惨重,自己尊敬的头领都已战死,还要忍受断粮缺饷后的冻馁,甚至受到莫名其妙的惩罚与鞭笞,敢打敢拼的多已战死,剩下的多是苟且偷生之徒,战败了单纯追究武将兵士责任,却不及时总结经验教训以图再起,所谓文治武功,武功废掉了,那文治责任何在?
看着清军的醉生梦死和腐败无能,也因为自己众多兄弟战死还要为朝廷败局背锅,他终于心灰意冷,脱离清军后在天津行医谋生,有时还会在京津之间贩卖药材或当掮客挣银子,过得清苦,但高明的医术和笃厚的医德,让他在百姓之中名声鹊起。
却说疫病过后,贾良、武轩远和陈正元有机会在外面解解酒馋,又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