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 锦瑟五十弦(三)(1 / 2)
篇外锦瑟五十弦(三)
篇外:锦瑟五十弦(三)
我的师父,他一生有两大爱好,武功和易容,这也是让整个江湖都无比垂涎的两项绝技。
他对武功的痴迷只能够用狂热来形容,他会费尽心机殚精竭虑去改良简单的一招一式。而对于易容,也是如此,他会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去研究改进易容面具的制作材料,从最直接的人皮,到南疆的秘胶,无所不试。
同时,据说,他是个江湖之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干过无数骇人听闻的恶行。
当那些言之凿凿的恶行传入我的耳中的时候,我时常会吃惊,因为根据江湖中人所说的师父在屠杀某一家忠良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他在不眠不休地钻研着他新近想到的材料,如痴如狂。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办法了解师父是如何拥有了分身术,去万里之遥的地方完成这些恶行的。
后来我亲自踏上江湖,终于发现,最神奇的法术就是人们口中的舌头,它可以使一切的不可能变成现实。
师父死在我十七岁的那一年,是被那些莫明其妙扣到头上的仇家围攻至死的。
那时候我已经练武十年了,在这十年里面,师父说我的成就已经快要接近他,并且很快就要超过他了。
可惜他永远没有看到这一天的机会了。
我持着剑杀到那些无聊的人地家里,将他们杀了个精光。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原来杀人并不是困难的事情。甚是可以说是容易的出奇。
我在江湖上的名声迅速传开,他们似乎有我把当作新一代的魔头来宣扬的倾向。于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明码标价,挂出牌子来,收钱替人杀人和制作面具。
结果。生意简直好的出奇,我都有些不敢置信。
而最让我吃惊地是。让我明码标价之后,那些议论我的罪行,把我当作新地师父一样的魔头的言论竟然自然而然地停止了,虽然我杀的人远远地比他多得多。
江湖就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或者说,不可思议的其实是人心。
我的剑叫做秋水,因为它美丽明澈就像是一泓秋水。
我喜欢在清晨第一道曙光出现在天际地时候动身。踏着第一线阳光,看着目标的鲜血在我冰冷的三尺青锋之上绽放出最艳丽的花朵。
葛先生对于我的这个习惯曾经捻须笑道,“……天亮的那一刻,是人的意志最薄弱,防卫最松懈的一刻,所以兵家使诈偷袭,最好地时机就是平旦之末……”
智者总是过于迷恋智慧。其实他不了解我,我并不是他眼中那样精于谋略布局的人。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在这个朝阳初升的时刻,看到鲜血飞溅到我的剑上,顺着光洁如水面的剑刃流下去,在瞬间的璀璨闪烁之后不留一丝地痕迹。
这样的杀人岂不是最美。
我杀人的时候都喜欢灭人满门,一个不留。我的剑通常快的让他们全无防备,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他们于是更加议论我的狠毒。而我的身价也青云直上。其实我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我明白,如果杀了主人,留下年幼的弱者,他们只会遭到仇人更加残忍更加狠毒的**和报复。
我知道这是一种虚伪地慈悲,却依然乐此不疲。
江湖上地人都喜欢说我爱财如命,每一次出手都开出几乎让人倾家荡产的天价。
其实,我只是找不到一个目标,唯有看着那些数字地增加,还能够为我穷极无聊的生活带来一丝乐趣。
在机缘巧合之下。我投身到了诚亲王麾下。为他效命三年。
顺理成章地,我见到了栋梁会的人。说起来。我应该是与他们同一个故国,可是却全无丝毫的感触。
在与栋梁会合作的那些日子里面,我的耳边也时常听见他们反复讲述着种种的国仇家恨,却惊不起内心丝毫的波澜。
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是畏惧和生疏的,但是底下却是难以掩饰的鄙薄,想必在他们的价值观里,一个收钱杀人的杀手,比起他们这些不收钱杀人的杀手更加低级一些。
而对于我来说,为了国家信念这些东西而杀人,是比我为了金钱而杀人更加卑鄙的事情,银子毕竟还有天下通用的价值,而国家和忠诚只对于个人有效。
当然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也没有兴趣深究。我只知道这次的任务是刺杀大齐的帝王齐泷。
于是在离别了整整十四年之后,我又一次踏进了这座深远的宫殿里。只是这一次,是在一个深远的阴谋之中,按照预定的周密计划亦步亦趋。
在我的剑下,我看到他惊惶失措地跌倒在地上,我忽然想起童年时候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满身闪烁着光彩的孩子,同样因为我凌厉的攻击而跌落到尘埃之中。只是这一次,他惊吓地面无人色的脸孔上没有掉下眼泪来。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那个九转玲珑球被我埋葬在了彩珠的坟墓里面,这是那时候的我唯一能够给予她的陪葬品。在我武功大成之后,我曾经想过暗中潜进宫廷,为她报仇。但是却恍然惊觉,我甚至连仇人都找不到,我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知道他们的模样,我只知道他,当年大齐的四皇子。所以这一次栋梁会地任务我接受的很爽快,也算是对彩珠尽一份心意吧。
这一次刺杀。我没法带秋水进来,这让我的武功打了很大的折扣。
然后行动失败了,眼见情势已经不可为,我使出最后的手段,将手中的短剑抛向他,同时向着房顶跃去。
最后的一眼,我却意外地看到一个惊鸿般的身影扑上来。像是一只飘摇地雨燕,穿过层层的雨幕。来到他的面前,与那抹闪电般的剑光相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也是她给予我的第一个意外。
同时她留给我的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因为在我从大殿地房顶上破墙而出的那一刻,最后传递到我的耳边的是珠玉相撞一般清冽晶莹的脆响。
我心中忽然升起奇异的想法,我的那一剑,是刺在了什么上面?而她,会不会死呢?
但是紧接着汹涌而来的侍卫和禁军让我放弃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是我第二次站在大齐皇宫地最顶上。俯瞰着整个宫廷,俯瞰这些延绵不绝的亭台楼阁。
那一夜的九重宫阙,充满了生机和杀戮。也许它原本就是这样的地方,只是在这一夜,赤luo裸地表现了出来,像是一个优雅的贵妇人,终于撕开了层层的伪装,卸下了厚重地脂粉。露出苍老丑陋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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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几乎把她完全忘记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了她的身影。
那是在短短的半年之后,是在我第二次刺杀齐泷的时候。对于刺杀他,其实我并没有太大的热衷,因为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错。也许我只是固执地在寻找着一个理由。试图开解心中的郁闷。
所以,当机会送上门前地时候,我还是觉得错过了就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