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东夷(2 / 2)
现在齐王唯一剩下的血脉却成了大凉的榜眼,若任慎之去劝降,仲崇圣之前的理由当然就站不住了。如此大义名份上,仲崇圣将一败涂地,东夷山的军心,未必没有摇动的机会。
从大凉的角度来想,招降的代价也比征伐轻。
真定郡王觉得,即使不出于对皇孙的选择,单纯从大凉的角度来看,帝后也更愿意招降仲崇圣的。
大凉虽然富裕,可兵马一动,终究耗费国库无数,却又是何必?
他放下心来。
却听延昌郡王淡淡的道:“诸位相公所言甚是,陛下‘胸’襟若海,区区一个齐王庶孙,若无恶行,自然未必不能宽恕。但……若此人本就是包藏祸心,就连参加科举,亦是有所图谋呢?”
时斓等人都皱起了眉。
延昌郡王这么说,难道是这任慎之当真是齐王余孽的一步棋?圣人和宰相现在都愿意宽恕任慎之,问题是,倘若任慎之真的干出过让人认为对齐王一事心怀怨怼、有对圣人不利的事情的话……延昌郡王以此为借口,坚持要讨伐东夷山而不是招降,却是一个很难驳斥的理由。
因为天家威严,岂能轻易侵犯?
这件事情闹出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突然到了除了延昌郡王外,这朝上几乎再无人有准备!
以至于,宰相们虽然想反驳,却是无从下手!
正自沉‘吟’,却听宁摇碧再次出声,道:“郡王既然一再认为任表哥参加科举是别有用心,未知可否说一说详细?”
“毕竟郡王说了这么久,除了一幅画像外,什么也没拿出来,却叫我等如何相信?”
不待延昌郡王回答,众臣纷纷开口赞同,都要延昌郡王拿出任慎之不但是齐王血脉,而且居心叵测的证据来。
时斓、高献陵等人脸‘色’尤其的慎重,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原本就不能轻易表态了,之前是看出延昌郡王有意以任慎之为引,东夷山为由,使支持他的武将们重掌大权,三位都是文官的宰相自然是被踩到了痛处,说什么也要阻止!
现在他们仍旧想要阻止,但倘若延昌郡王当真掌握了任慎之‘欲’对圣人不利的证据……那却要换一种阻止的方式了,此刻自然是格外的沉默谨慎。
延昌郡王果然早有准备,‘胸’有成竹道:“世子所言极是,孤当然是有证据的。”说着,复向丹墀一礼,请道,“还请陛下容臣的人带人证与物证上殿!”
圣人还未说话,时斓与高献陵、温峥互望一眼,忽然一起出列,禀告道:“陛下,虽然任慎之身份可疑,然而不论结果如何,总归只有他一人。今日乃是殿试之期,宫外未知有多少人翘首相盼金榜之出!取士乃是国之根本,岂能为一人而耽搁余人?臣等请陛下暂且搁置任慎之一事,容后再议,先将余人名次定下!”
——开什么玩笑,这件事情如平地惊雷,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尽听着你在这儿又是揭‘露’身世又是呈上证据,难为咱们只能看着听着了?!
宰相们这一缓兵之计,太子自是清楚,皱眉发话:“这样不太好罢?毕竟这任慎之本是头甲榜眼,不查清他的事情,却叫金榜怎么写?”
“科举取士,讲究的便是一个公平起见,使天下士子,不论出身贵贱,只要勤奋苦读,终究有鱼跃龙‘门’的一日。”然而太子的帮手被时斓轻描淡写的堵了回去,“既然如此,臣以为不论任慎之是何身份,今日既然殿试被点为榜眼,就该按此成绩下达。他日若查出作‘奸’犯科,再下旨意剥夺榜眼之衔,使探‘花’与传鲈补上便是!”
殿上诸位士子本是满心欢喜的等着跨马游街、曲江赐宴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苦尽甘来,不想这一科如此多舛,竟赶上了延昌郡王发难,正自惴惴,听时斓这么一说,心中都感‘激’得紧,深觉这位时相到底自己也是布衣子弟,科举出身,这般体谅新科的进士们,而阻拦的太子,当然就没那么可爱了。
太子察觉到士子们的心意,心头一沉——再坚持拖延的话,得罪这一批士子没什么,然而在天下士人里,可就要留下不好的名声了。
不过之前他就预料到了这样场面的出现,本来也没指望能够当场定下来……因此淡淡的道:“还请父皇圣裁。”
圣人果然道:“锦章之言甚为有理,先将金榜贴出,任慎之一事,着由今科考官温峥查清,三日之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