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2、不速之客②(1 / 2)
卷五好和井径绝尘埃2、不速之客2
二师兄的台词,猴哥,等等我。
夏小满笑成这样,年谅哪里还绷得住脸,虽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却也跟着咧了嘴,托了她的手,无可奈何嘀咕道:“你莫笑我,这边熟识的真没个与我叫六哥的。也不知这是哪个……”
说话间,那边快步过来一位十七八岁白衣白靴小白脸的公子哥,绫罗缠身,仆从环绕,这天还没大热呢,偏手里掐了把扇子了,也不打开,只这么当兵器似的挥来舞去,没一会儿安稳,少年多动症一般。
夏小满强收了笑,扮一副贤良淑德样戳到一边儿,眼角瞄着,嘴角翘着,原来不是八戒,是小白龙呐。
那位走到年谅跟前,抱拳作揖,极为亲热道:“远远瞧着就像六哥,这近了一看,果然是六哥!真是巧了,今儿见着了。”
年谅回礼笑道:“是巧。可原下晌也能见着,——莫非梓魁兄不肯赏脸寒舍小酌一杯?”
那位哈哈一笑,手舞足蹈道:“六哥这是挤兑我!这自来就只有我怕六哥不让我去的份儿!”
年谅笑道:“梓魁兄言重了。”说着略偏了头,向夏小满低声介绍道:“市舶司提举瞿大人家三公子。”夏小满忙福身行礼口称瞿三爷。
那瞿梓魁于年家的事也知道些,晓得这是年谅二房,打量了一眼,拱手算作还礼。笑道:“小嫂子吧。”又向年谅道:“携美踏青,到底还是六哥风雅!哎,六哥可别这么瞅着我,我今儿可不是,原是陪两位京里来的朋友过来瞧瞧热闹地,……”他似乎才想起来什么,猛一拍大腿。道:“糟糕,瞧着是六哥便忙不迭跑来了。把客也扔下了,六哥稍待,我去瞧瞧那起子人!”口中没说完,脚下已启动,就这样带着一帮小厮仆从呼啦啦又往回跑。
夏小满一脑门子黑线,这位干嘛的?神经……不大好吧?==|||
年谅笑着摇了摇头,向夏小满道:“他许就是这样性子。先前在胡家见过一回,也是这般火急火燎的。”
夏小满嘴角有点儿抽抽,勉强道:“真有活力……”》_《
少一时,这位瞿三爷带着他的客人过来拜见年谅。走在前面那一位四十来岁年纪,身材不高,微有些胖,一身浅棕色绣福云员外服,肤色略黑。八字胡,眉眼寻常,却是一团和气;而后面那位,二十多岁,身材……
夏小满眨眨眼,这人瞧着好生面熟哇。好像……
呃……
……啊!!!=0=
和煦的春风吹啊吹,她却是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冻僵在当场。
这tmd不是……原版的旧情人姚庚么。
前面那位中年男子道上就知道是京中年家了,见着年谅便是躬身施礼,欢喜道:“见过六爷!原来三爷说的朋友是六爷您呐!嘿呦,这京中谁人不闻少举人年六爷呐,在下虽也在京,却一直无缘相见。未成想在这儿幸得遇见!”
瞿梓魁笑着介绍道:“这位是京城陶记车马行大当家陶连山陶大爷,这位是京城姚记马行地二少当家的姚庚姚二爷。”
姚庚那边刚一抱拳,年谅这边抬了抬手。都还未开口。那陶连山已经是满脸堆笑,凑到先前。向年谅道:“在下从前虽没和六爷没见过,可年家几位爷在下都是认得地,这个,这个,大爷二爷三爷四爷早年在下都去请安过,五爷七爷那……,咱们常在一处吃酒的……”
他声音略低了些,陪笑道:“去年腊月里在下还曾替五爷跑了回腿儿,——阜泽府尹陶大人是在下族叔。”
年谅不置可否的一笑,陶记马行在京中也有一号,百十来年的经营,土生土长阜泽本地人,而这阜泽府尹陶梁坊却是地道的西南瑭州人,不晓得这“族叔”从哪里论的。他也不戳穿,生意人多要找靠山的,也不足为奇,陶连山所提五爷地事,怕就是周家告状那事,想必是其搭桥引线介绍老五认识的陶梁坊吧。和老五有关系,和他却不相干,他想找陶梁坊,可用不着陶连山这等人牵线。
陶连山见这年六爷反应不强烈,有点儿下不来台儿,忽而想起身后的小老弟,忙一拽姚庚,陪笑道:“六爷,那次吃酒姚二弟也是在的。还是在下引荐姚二弟认识五爷的,如今也是熟络了……小二,快来与六爷见礼啊……”
姚庚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瞧小满,忍得这样辛苦,以至于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在打过来陶连山就挡在前面,那嘴巴巴的就没停下,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显得多失礼,这会儿陶连山一拽他,他忙稳稳心神,露出个笑来,再次抱腕施礼道:“见过六爷。”
年谅一笑,还礼道:“姚二爷别来无恙。”
陶连山一怔,奇道:“原来六爷和小二认得?!嘿,这事叫我办地!我竟不知,还想着给两位引荐,哎,这可真是……哎,这个这个,那个,六爷莫怪啊。”
记个把人对年谅来说比十以内加减法还容易,他淡淡一笑,道:“有过一面之缘,年某自京畿启程来玫州时,在渡口见过姚二爷。”
姚庚点点头,见陶连山斜了眼睛,目光里带了点儿寒意,忙道:“确是一面之缘。山大哥,就是送井叔他们往北边儿去那次,恰在渡口瞧见着五爷,过去招呼一声,方知是六爷出行。”
陶连山斜眼变成了笑眼,道:“嘿。啧,瞧这事!那一日我原也要去的,偏听闻你家三老太爷也去……老爷子那脾气,我便是不敢了。哈哈。哎,这谁料到,竟失了个早认识六爷地机会,实在……实在……哎。那个,实在……”他措辞半晌才吐出来一句。“实在得不偿失,对,得不偿失啊!”
瞿梓魁在一旁笑道:“现下认识也不迟啊。”
陶连山忙道:“对,对,三爷说的对!不迟不迟。见着就是有缘!”他顿了顿,略靠近了年谅些,涎着脸。道:“六爷,今儿也算是……唔,奇缘了,在下这次来玫州谈笔生意,带了几匹好马过来,若六爷不嫌,在下这就送两匹过去府上与六爷赏玩赏玩?”
年谅客气的一笑,道:“陶大当家高看年某了。某体弱。不堪颠簸,从未学过驭马,赏鉴就更加不懂了。陶大当家好意只得是年某心领了。”
陶连山手里最得意的便是几匹好马了,献宝之时却是忘了瞧瞧光景。听年谅说了,也见着这位六爷是拄拐地了,肠子开始转筋。恨自己一时忘形失言。可到底是老江湖了,这脸上笑容半点儿没变,愣是把话圆回来了,他犹笑道:“哎,是在下糊涂了,举人老爷都是坐轿子的!”
瞿梓魁扇子一挥,拍了拍他肩头,笑道:“难得你这心思。其实也无妨,六哥不骑马,还有纪大哥呢。还有旁人么。”
陶连山忙陪笑道:“是是是。亏得三爷提点,今儿在下真是欢喜的糊涂了。六爷且留着。慢慢赏玩,若有朋友喜欢,六爷转赠,那也是……唔,也是……也是一段佳话,对,一段佳话啊!”
夏小满压低了头,既是不想瞧姚庚,也是偷偷使劲儿翻白眼。原来在京地时候,她一点儿没觉得年谅是**,怎么这一出来,好像这人一下子升值了一般,走到哪里都有人贴上来送礼。经过窦煦远和颜如玉之后,她对这种自觉自动贴上来的狗皮膏药也习惯了,好像送礼是一种基本生存法则。难怪最初年谅收了窦煦远那么多东西,眉毛也不抬一下。
年谅这次照例眉毛也没抬一下,淡淡笑道:“这如何使得。”
“哎,六哥何必见外,陶大当家也是诚心相赠。”瞿梓魁比比划划地笑着蹚到年谅身边,又低声在他耳边道:“六哥觉得白收他的不妥,叫他下晌也去赴宴便是了,算给他天大的面子——左右搭些酒菜罢了。”
年谅瞧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微一思量,道:“既然梓魁兄这般提了……”
瞿梓魁声音立时放大,笑道:“哎!还是六哥仗义!”又转向陶连山,道:“陶大当家,六哥也是诚意相交,下晌年府可是有个流觞宴,请的都是玫州城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吟诗作对风雅得紧,六哥可是也邀陶大当家你过去品品佳酿赏赏佳作。”
年谅也道:“陶大当家若是无事……”
“无事,无事……”陶连山嘴角咧到耳根后头,忙不迭作揖道:“谢过六爷抬举,谢过三爷美言!其实,嘿,在下是个粗人,也不懂爷们那些东西,可也想着去了长长见识——都说南边儿诗人大学问,出口成章,嘿,若能见识一番,那也不枉活一场么……”
年谅笑道:“陶大当家谬赞。年某是个不懂马地,然今日宾客中必有懂马之人,想必能与陶大当家谈得来,若能得遇一二知己,才是真个不枉。”
陶连山听得明白,喜道:“六爷实是爽利人!!在下真是恨呐,没能早些认识六爷!在下旁地本事没有,往后六爷要是用马,只消招呼一声,在下亲自送到六爷手中!”
年谅挥手笑道:“陶大当家客气了。”
陶连山依旧满口恭维客气话,瞿梓魁也在一旁打边鼓。站在后面地姚庚却是觉得脸上连笑也快挂不住了。
得知是要往玫州来时,他就是一僵,他记得分明,那日在渡口那人说地是要往玫州去。
若说刻意为躲她而不来,那不可能。他也不再是十七岁的少年,还分得出轻重。
打正月里父兄就在为这桩生意奔波。眼见最后一步,大哥染疾病倒,父亲又是年迈,外姓人不足取信,家中只能让他南下来撑。这关头他若说个不来,无人可替,生意便全盘落到陶记手里。父兄先前的辛苦便全是为人做嫁衣,这等事岂能儿戏。
但若说能什么也不琢磨痛痛快快地来。那他也做不到。心里到底是别扭的。不是旁的,想着那瘸子……
哎,哪里那么巧就遇上了?彼时他如是想。遇上又能怎样?年六爷若知道什么,敢动她分毫,他就……
可,哎,怎么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