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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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
窗外银杏枝叶微摇,光线自上而下,透过脉络。光晕反射,叶片像一簇簇金色的蝴蝶翅膀,颤抖扇动着清透。
微风里,窗纱薄到透明,轻晃间,零碎光丝落满了整间教室。
南蔷的视线和他对上,目光透净如水,细看却闪着微澜。
那一刻,“啪”的一声,心底似乎有什么忽然碎了,像是冰块陡然暴露在刺眼的强光下,硬撑至今的平静顷刻便被击溃。
在他起伏的呼吸里,她读懂了他的含义。
台下的交头接耳声越来越重,密密麻麻,已经按耐不住。
“居然是王旭啊…班长。”
“那怎么躺枪的是南蔷,好惨,我就说不可能是她啊。”
“你懂的,人红是非多…”
“江槐序来干嘛,来看咱们育才笑话的?”
“人家至于吗…你也没看他一直盯着谁看呢。”
“处分通知出没出用你来吹哨汇报啊。”老郝脸色一变,不耐地朝门口挥挥手,“赶紧回去上课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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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食堂里,南蔷低头扒拉着饭。
江槐序也不避嫌,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手肘撑在桌面,托腮看她:“又吃石锅拌饭,今天不苦了?”
南蔷抬眼,笑是笑不出来,但也给面子地扯了扯唇角,点头道:“嗯,又香又甜。”
江槐序开口刚要说话,一个没注意就被彭愿伸手挖了一大口饭,直接塞进他嘴里:“你不跟着人家点的石锅拌饭吗,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被彭愿喂了满满一大口,江槐序说不出话,只能斜他一眼,低头闷闷地嚼着饭,差点噎着,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他喝了口水,继续抬眼对着南蔷,转移话题:“心情这么好,考得不错?”
“不是,你不都看了群里发的她的排名了吗,跟这明知故问什么呢。”彭愿瞥他一眼,一秒插嘴。
他手里举着一个大鸡腿,啃得倍儿香,嘴上还不闲着,继续叭叭地说:“看你刚刚气得那样,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把那群给掀了呢。”
江槐序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每天话这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他给说了。他掰了一大块馒头,微笑着塞进去,一口堵住彭愿的嘴。
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点。
……
南蔷没忍住笑,心情轻松了不少,这次是真觉得饭都甜了,笑道:“嗯,进前一百了,托你的福。”
江槐序也松了口气,夸张地晃晃手,蹭蹭耳朵:“别说托福,听见托福我就头晕。”
“你这次托福考多少。”南蔷好奇。
江槐序也不藏着掖着,大咧咧道:“70。”
“不错啊,比上次长了两分呢。”南蔷轻飘飘地鼓了两下掌,完全没走心。
江槐序向后一靠,抱着手臂:“我谢谢您,真是鼓励式教育。”
“你这次期中英语考多少?”南蔷接着问。
“122。”
“你能坐在第一的宝座,没被挤下去,真是奇迹。”
“这算是夸奖是吧。”江槐序笑得吊儿郎当,勾着唇角看她,“很危险,总分只比何骏阳高一分。”
“是吗。”南蔷没抬眼,轻描淡写,“你哪天想学英语了,随时找我。”
“我怕我学太好,抢了你的位置。”
“你放心吧,不可能。”
苏贝贝在旁边默默观察,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不好意思打断,总算找到机会开口:“所以你为什么不和南南学英语啊,你们这些学神不会真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牛逼的吧,不屑于请教别人。”
江槐序摇头:“没这回事,我很虚心的。”
“仙贝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彭愿终于咽下馒头,手拍着胸口,顺完气儿立即插嘴,“他是真怕学太好了,他爸妈得硬拽着他出国学那些金融经济,就他现在那托福分,p学校都申请不了,只能高考。”
苏贝贝惊讶:“那只在考托福的时候收敛下实力不就得了。”
“他就是抵触,又轴。”彭愿啧啧嘴,“不想做就是不想做,反正分数够用了。”
“哥,谢谢您。”江槐序晃着膝盖怼他一下,不冷不淡,“你就是我发言人是吧。”
“不用谢,这是爸爸应该做的。”彭愿侧过头咧着嘴眨了眨眼,明摆着欠揍。
江槐序没吭声,动动手指慢条斯理地又掰了块馒头,趁人没防备一秒塞进彭愿嘴里,微笑着蹦了一个字:“滚。”
南蔷也算是听明白了,点点头总结陈词:“也是,你想学艺术,不想被人安排人生,出国学不喜欢的专业。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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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南南你这次期中考这么好,出国保送是不是稳了?”苏贝贝咬着筷子问。
“唉。”说到这个南蔷就想叹气,成绩分是期中期末各占40%,两次月考各占10%,还有综测分,这个才最发愁。
她摇摇头:“有希望,但不大。”
“你上次规划课的义卖捐款不是年级最高的吗,应该加了不少分吧。”
“是加了一些,但是我成绩现在也不是稳在前一百。”
“那怎么办,再过半个月不就是电影节了吗?要不你去演一个,拿个最佳女主角,加分总能够了吧。”
“呵,这比让我考第一还难。”南蔷都笑了,无奈摊手,“剧本和导演都没有,我上哪儿无中生有去。”
气氛沉了些,南蔷不想扫兴,沉默了半晌,她抬头对着江槐序,语调真诚:“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考进前一百,至少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吧。”
“还是得感谢你。”她眸色清亮,像是微澜的湖水,望着他眼睛时认认真真,让人移不开目光。
江槐序筷子停顿,挑眉盯了她几秒,忽地笑了,慢悠悠说:“嗯,怎么感谢?”
“怎么感谢都行,你想要我怎么感谢?”南蔷问。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可他直勾勾看人时总是让人招架不住,被他盯得太久,南蔷说不出的心慌。那眼神像是钩子,挠得人心痒,却又太直白透彻,冷淡得反倒像是她多想。
似是意料之外,南蔷闪躲开眼神,轻咳一声,“就是先说好了,我没钱,贵的买不起。”
“贵的对我来说没意义,心意更重要。”江槐序抱着手臂,声音发闷,“至少别比我给你的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