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舅舅的神秘来电(2 / 2)
舅舅似有金睛火眼,马上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轻拍一下我的肩,微笑地说:“那就后天(周日)8点准时出发,我在张坂街邮电局等你。”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尽管内心还有些紧张,但是想着自己都已22岁了,还没正式交过女朋友,所以感觉有一种简单的冲动,渴望在人生中有些不同的经历。
奶奶和妈妈在旁听着,频频点头,满面春风,想必心里都十分感谢舅舅。这位大恩人,在我家之前建房子时,就曾帮过不少忙。
我还清晰地记得,舅舅临走时,一向沉着冷静的奶奶好像忽然年轻了十几岁,她轻快地跑到厨房,拿出一袋自制的地瓜粉送给舅舅,并握着舅舅的手,激动地说:“多谢‘阿舅’,感谢你一直对我们那么关心。”
妈妈则在一旁心满意足地补充说:“大哥,你一直最疼我,这次又让你费心了。”
而舅舅一向善言,为人又是八面玲珑,他笑呵呵地说:“哪里哪里,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外甥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们别那么客气啊!”
舅舅走后,我的紧张情绪就像潮水般毫无遮掩地涌动着,我躲在角落,独自猜想着那个女孩到底长什么样?是否像舅舅描述的那样?……这些思绪萦绕着我,似乎永远无法平息,然而在不经意间,竟也伴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
为了初次见面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同时掩饰自己与生俱来的满身稚嫩,第二天我和妈妈临时抱佛脚,匆忙赶到镇上买了一套体面的服装(现在看来,却是土得掉渣)。小码的白色衬衫,搭配收脚的黑色时装裤,颜色虽搭,但非常紧身,恨不得与自己瘦弱的身体完全贴合一起(当时我才108斤左右,奥运期间因为熬夜看比赛,自然消瘦了不少)。
妈妈还是不大放心,让我顺便理个发,说这样看起来人才精神。我爽快答应,遂至一家门面不足4平方的理发店,理了一个不知分寸的寸头,不知者,还以为这是从哪里放出的劳改犯。
回到家中,我急忙穿上新衣,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左右摆弄,生怕镜子里会忽然冒出一股唐突的妖气。只是试完之后,又马上跑到电视机前,补看刚才出去错过的赛事转播。
那天夜晚,尽管我依然守着电视,但心中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酣畅淋漓。妈妈半夜醒来,见我还在观看比赛,她火冒三丈,厉声呵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天就要去见人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她越说越是激动,索性冲过来把电视关闭。我只好屈服于她的“淫威”,默默返回自己的房间。然而,躺在床上的我,想着第二天见面的情形,越想越是紧张,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清晨,我穿上了那套“体面”的衣服,怀着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踏出家门。路上,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路旁的花草散发出一股宜人的芳香,如同自然的弥漫之吻。
正所谓“百密一疏,终有一漏”,只恨昨天没有顺便买双新鞋。如今,我只能极不合衬地穿上一双老旧的黑色凉鞋了,这就好比一个西装笔挺的绅士,脚下却穿着一双格格不入的球鞋。
更加悲催的是,其中一只凉鞋的母趾处夹皮,竟在路上毫无征兆地断开了。这下,真是无计可施了。我当时一拖一拉,似有轻微蹩脚,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舅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艰难”向前。
在张坂邮电局门口,我们登上了开往县城的中巴车。在车上,舅舅见我紧张不安,笑着提醒:“阿松,有舅舅在,你不用那么紧张,记得到了她家,一定要大方一点,才能给人留下好印象啊!”
我故作镇定,回应道:“舅舅,我知道了!”其实,当时我的内心,如同一面不停跳动的鼓。
为了鼓励我,舅舅说我精气神还算不错,但也委婉地暗示我的衣服和发型还有改进的余地。只是,他未曾留意到我的鞋子,否则他肯定会让我回家更换了再来。这时,车上播放着闽南金曲《爱情一阵风》,车上的人们谈笑风生,但在我耳里,却显得如乌鸦一般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