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 / 2)
他就这么靠在门边,四肢僵硬,头脑空白,可偏生脸上还带着笑,一切都伪装得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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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送你下去了,路上小心。”
江清韵张嘴,似乎跟他说了什么,可她的声音从宋时眠的耳朵里穿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电梯关门的声音响起,宋时眠的手扣在门框上许久都没动静。
五分钟后,电梯再次响起,隔壁邻居拎着菜出来,看见他站在门边,打了个招呼,“宋先生,你要出门吗”
宋时眠松开手,牵了下嘴角,“不出去,就开门拿个东西。”
说完后,他也不等邻居回答,关上了门。
他靠在门上,挂在脸上虚假的笑终于落了下来,平日里柔和的脸在那一刻显出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冷。
或许过了几秒,或许是几分钟,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低低的,如果不是屋里过于安静,可能都听不到。
“蠢货。”
厉潮的眼皮跳了几下。
他抬手,抵住眉心,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合上跟前的文件,终于分了个眼神给站在跟前战战兢兢的经理,“这就是你精雕细琢一个周给我的方案”
经理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厉厉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厉潮把文件往他跟前一丢,“你写方案的时候难道没找人计算过成本还是说,你觉得公司是慈善家”
经理捡起跟前的文件,“我这就下去改。”
“三天。要是还让我看见这种垃圾,你就自己滚。”
三十多岁的经理最后几乎是哭丧着脸出了办公室。
助理拿着资料,看着经理佝偻着的背影,对他表示同情。
他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男人正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阖着眼,听见助理进来的动静,连眼皮也懒得掀一下。
“什么事”
助理道,“西郊那个项目,拆迁队已经去了,但出了点问题。”
厉潮这才睁开眼睛。
“一开始谈得好好的,结果施工队动手的时候,有的人不干了,说是家里的老人不愿意搬。我查了查,那些村民私底下开了个会,不太满意赔偿金额,想闹一闹。”
毕竟只要找几个老人往屋子跟前一坐,哭一哭、闹一闹,再随便找个媒体渲染一下,他们占理也能哭成不占理。
眼皮跳得厉害,厉潮的心情莫名地不太好,声音听起来直接冷了一个度,“地皮的拍卖金已经给了政府,搬迁和民意问题是政府的事,我们只负责拆迁和建造,让他们有问题跟政府说。”
助理的脸色有些难看,“话是这么说,可政府那边一开始说得好好的,结果遇见这种事,全都当缩头乌龟不出来,还说什么钱都定了,让我们不用管他们,直接推就是。”
“这要是直接推,把拦路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弄出什么好歹,锅还得我们背。”
厉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边谁管的这个事”
助理默了瞬,“林家。”
怕厉潮想不起来,他还提醒了句,“就您之前让查的那个林家。”
这个节骨眼不出面,存的什么心很明显。
助理道,“拖的时间越久越影响工期,每天都在烧钱,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试着找你舅舅。”
厉潮抬起指尖敲了敲扶手,并不是很想找江瑾。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去找江瑾,还不知道被他笑成什么样。
“我爸怎么说”
助理把头埋得更低了,“厉先生说,这是你捅的篓子,你自己解决。”
不然就区区一个林家旁枝的事,要是没厉劭的允许,怎么敢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人得罪厉潮
厉潮没什么感情地牵了牵嘴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思忖了会,道,“你以我的名义,去沈家,说我想请沈别吃饭。”
助理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沈家小公子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的。”
厉潮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下班的点。他站起来,捞过身后的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抽空回答助理的问题。
“你就报我的名字,他会出来的。”
说完后,一秒也不想在公司多待,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研究下晚上给宋时眠做什么吃的。
他回到家的时候宋时眠正把翻译好的小说发给那边的负责人。
青年听见开门的动静往门边歪了歪头,脸上表情平静,甚至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
厉潮伸手按住狂跳的眼皮,觉得可能是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走过去,弯腰抱住宋时眠,把头埋在头肩上,看着他手机里和负责人的对话,对他,“工作完成了”
宋时眠往后仰了仰脑袋,“暂时吧,等那边核对好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会打款过来,要是觉得我不错,以后说不定还会考虑我。”
男人轻笑了声,软和下来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那看来以后眠眠能养我了。”
宋时眠也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丝莫名的意味,“你不是说每个月三千多的工资吗,现在都七月初了,你们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环住他肩膀的手僵了一瞬,“眠眠着急用钱”
“还好。”宋时眠道,“那是你的工资,你不着急吗”
“还、还行。”厉潮面不改色,“一般月中才发,到时候发了我给你”
他之前就提过上交工资,不过被宋时眠拒绝了。他觉得自己看不见,家里大部分事都是厉潮在办,没必要让他管着工资。
这次厉潮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刚说完,宋时眠就笑眯眯地答应了。
“好啊。”
“不过”他话音一转,要是上交工资了,你会趁我看不见,偷偷藏私房钱吗”
这个问题倒是厉潮没想过的。
毕竟他卡里头这些年攒下来的钱,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超市职员能存得下来的数额。
见他不说话,宋时眠拍了环在肩上的手一下,“怎么不说话”
厉潮卡住了,在现在接受制裁和以后接受制裁,他果断的选择了以后。
“不会。”
宋时眠哼了一声,在心底骂他大骗子。
“别压我,重死了,快去做饭,明天我们去看房子。”
厉潮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你答应去看房子了”
宋时眠道,“我什么时候没答应了钥匙都送到我手里了,有什么不答应的必要”
“对了,刚刚妈来看我,拎了桶鸡汤过来,你顺便把它热了。”
听见江清韵来了,厉潮原本打算去厨房的脚步一顿,“她来干什么”
宋时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能干什么看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她也无聊,就过来看看,顺便了解了解我们的生活环境。”
“她有说什么吗”
宋时眠笑了声,“觉得我们家又小又窄算吗听她那哀怨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住贫民窟呢。”
“a市这种地方,房价并不低,能让你妈觉得我们家小,你们家住的地方得有多大啊”
说完后,他慢悠悠地补充,“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过你家呢”
仅一句话,就让站在他跟前的男人浑身紧绷。
他有些僵硬的解释,“我家在郊区,是自建房,我妈她并不懂这些。”
“是吗”
宋时眠应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吃完晚饭,两人下楼散步。
小区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这两天天气炎热,晚上在那边散步的人很多。
厉潮扶着宋时眠,缓慢地走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清凉的夜风拂过脸庞。
走着走着,宋时眠不太安分。他抬手,摸了摸厉潮的脸,“你说,我现在的高度到你的哪里”
厉潮垂眼,伸手比了比,“肩膀上面一点。”
今天被忽然中伤多次,厉潮已经学会抢答了,“我穿了增高鞋垫。”
宋时眠意外地没说什么,只是问他,“那边是不是有人在买烧烤,我闻到了烧烤的味道。”
厉潮往马路对面看了眼,的确看见了买烧烤的摊子。
“想吃”
宋时眠嘿嘿一笑,“就一点点想。”
一点点想也是想,厉潮将他安置在河边的长椅上坐着,自己穿过马路去给他买烧烤。
宋时眠身边坐着一个纳凉的大妈,闻言笑着打趣,“你弟弟吗对你可真好。”
“不是弟弟。”宋时眠道,“那是我丈夫。”
随着同性婚姻
法实施以来,大街上成对的同性情侣越来越多,大妈已经见怪不怪了。
“难怪对你怎么好,看来夫夫很恩爱嘛。”
被陌生人这么夸赞,宋时眠本想矜持一下,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他朝大妈道,“我眼睛看不见,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吗”
青年手里拿着导盲杖,坐她旁边的时候大妈就知道他眼睛估计看不见,听他这么说,目光顿时朝马路对面的烧烤摊上看去。
男人身上只穿着简单的t恤运动裤,个子很高,肤色冷白,挤在人群堆里格外的显眼。
周身烟火气息缭绕,可他只是安静地垂着眼,那张脸透着格格不入的冷淡。
大妈是个粗人,也找不到形容词夸赞一个人,看了半天也只能道,“俊的勒,打一眼看去就俊,和你站在一块多般配。”
宋时眠笑了笑,“那你再帮我看看他多高。”
大妈瞅了瞅,“这俺也看不出来啊,不过一眼看去比其它人都高。”
宋时眠又问,“那他穿增高了吗”
大妈道,“他都那么那么高了,还穿增高鞋干什么”
“是啊”宋时眠悄声道,“十厘米的增高鞋垫,宋时眠你是有多蠢,这都信。”
不到十分钟,厉潮就回来了。
他拿着烧烤站在宋时眠跟前,“眠眠,烧烤。”
宋时眠伸出手,男人立刻把手递了过去。
他扶着厉潮的手站起来,“回去吧,今天的运动量勉强达标了。”
其实出来才不过二十分钟。
等到他们走到小区门口,手里的烧烤也差不多被吃完了。
宋时眠摸了摸肚子,感觉以后晚上散步的频率可以增加一些。
今夜的宋时眠,比以往都要粘人。
他翻身,跨坐在厉潮的腰上,而对方则被他推到在床上,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
其实他什么都没干,只是用手托着男人的脸,认认真真地摸了个遍。
厉潮没动,随着他摸的时间越长,男人搭在床上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青筋。
“眠眠”
宋时眠的指尖落在他的眉梢,然后是眼睛,仔细地描绘出狭长的轮廓。
“你这眼型,平时是不是很冷漠啊”
“不冷漠。”厉潮伸手卡住他的腰,让让往下坐了坐,“热得快要化了。”
宋时眠感受到了,脸皮一红,人紧跟着往前挪,“你不能不要乱动”
男人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就没离开,吐出来的呼吸带着热气,“好,我不动。”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宋时眠听着,腰莫名的有点软。
可放在他脸上的手依旧没离开。
对厉潮来说,他缓慢移动的手更像是惩罚。
“摸好了吗”
微凉的指尖最终落在他的鼻尖,沿着山根慢慢往下滑。
“厉潮,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厉潮抓过他的手,在指尖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你会看见的,到时候你别嫌弃我就好。”
宋时眠被亲得蜷了蜷指尖,“你妈说你小时候很胖,那你是什么时候瘦下来的”
“大”厉潮顿了顿,把“大学”两个字咽了下去,“几年前。”
“减肥辛苦吗”
“不辛苦。”
怎么会辛苦呢他不用每天都吃药,看着日益增长的体重却毫无办法,他流出的每一滴汗水都将是他付出的见证。
只要多流一点,再多流一点,他就能变成一个全新的他,摒弃他的懦弱和自卑,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厉潮。”
宋时眠忽然道,“我们来做吧。”
说完不等他回应,他先弯下腰,朝厉潮亲了过去。
夜里起了风,卧室的窗户没关,夜风灌了进来。
宋时眠靠在厉潮的怀里,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他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依旧是六月的盛夏,阳光透过香樟的枝丫闪烁,像细碎的金子。
他靠在树下,仰着头,任由风吹过发梢。
梦里的他眼睛依旧不好,看什么都是朦胧的一片光景。
就连旁边人,都影影绰绰。
“你说,要是我真的瞎了怎么办”
“你不会瞎。”
很显然,这句干巴巴的安慰并不能安慰当时的他。
“我瞎了,估计到时候也读不了书,瞎子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那我估计要变成他们说的啃老族。”
旁边是无尽的沉默。
梦里的他习惯了这种沉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估计到时候我爸妈会觉得我烦。”
“哎你说,我这样的,将来能找到对象吗到时候是不是得去相亲然后媒婆对我的介绍是这样的,人老实,话不多,就是眼神不太好哈哈哈哈”
六月蝉鸣不歇,风声里夹杂着盛夏的温度。
十七岁的他在树下自怨自艾。
“可能到时候连相亲都没人要我。”
阳光落在他的眼皮上,世界顿时被金色覆盖。
于是有道声音透过金色直抵他的耳朵。
“没关系,我要。”
“如果你去相亲了,没人要你,我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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