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暮 衷情诉(1 / 2)
亓年冬
符殊阁忽然多了好多人,毛毛躁躁的脚步声吵醒了俏姣,便从床上起来看。
屋内灯火辉煌,窗外不明不暗,忽一抹一抹身影。
还未来一丝曙光。
一八九岁女童推开外室房门来,雪白雾扑面而来,吹在俏姣的娇嫩的脸庞,寒气逼人,不免眯起眼来,愣愣的用小手挡着。
天昏明。
阁园里来了好些侍卫丫鬟,他们端着些东西,在廊坊里形形色色。
俏姣扶着门棱来,抬起头,睁着眼,因穿得些少,不免被风吹的鼻子透红,两庞红晕。
她亮着眸子,盯着比她高出一头半的元初,他半依偎在门棱,候着,正在祥息,怀着剑。
闭目养神的元初,眉宇脸庞少了些冷漠无情,多了些柔情舒意,一把羽扇般的翘睫,俊郎少年,生得好看。
俏姣看着元初,忽然笑得很甜,一双含情眸子,水灵灵惹人心牵。
“今日埔公来,少些心思罢。”他未睁眼,两瓣薄唇一张一合,发出酥人的声音。
他以为她又要偷溜出去。
“嗯。”俏姣低下头来,用极小的音回答着,薄着脚,慢慢的回到帘内去。
小心翼翼的,不敢打扰任何,爬上床去,又回归夜寂。
俏姣披着棉被,人缩如猬,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火炉里的小火苗,摇曳着火光。
良久开口:“你会守着我吗?五步之距,不得多,不得少。”
帘外黑影点点头。
俏姣的两庞依旧红晕。
路过梅花林。
少女着一身红白石榴裙,大红披风,唇红齿白,面容姣好,显与白粉梅林小道之间,身后随一浅灰少年,一前一后。
忽然吹风来,又下了个粉嫩雪。
俏姣回首。
元初在。
他依旧板着脸,怀着剑,看着俏姣。
她没有什么话,转过身,步步生莲。
自他来的时候,便都是五步之距,不得多,不得少。
得多,越了礼数,僭了位数,滥了多情。
得少,护不了她周全,卫不了她平安,保不了她使命。
俏姣看着前方远到不见首尾的梅花林道,不得攥紧衣袖,她又回头。
她知道他在,可俏姣还是想再看看元初。
天晴,园内。
一娇小玲珑少女,抚着浅绿绸缎袖子,正全神贯注与案前提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勾完最后一笔,俏姣见埔公在细细打量她的字,便偷偷看向一旁的元初,含着笑,双眸明亮万分,是等那人的赏识。
他伫立于边,漠视一切,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前方,似一个木偶一般。
俏姣低下眸,收回笑,心不在焉的听着埔公的谆谆教诲。
冬雨,大寒。
夕嬷嬷领好些人来俏姣房内添置衣物,生怕俏姣冻着。
俏姣定在帘边,看着忙碌的丫鬟侍卫,进进出出,自己不知所措的低头玩着手指,忽被夕嬷嬷瞧见,慌忙板直了架子。
元初被罚了板子。
俏姣红着眼,此后不再。
中元节。
那么大的日子,诺大的符殊阁只点了几盏明灯,添了些新物,可俏姣依旧一身水蓝罗裙,笑得甜。
急急的用过膳,想去寻云初赏灯,却被夕嬷嬷叫到书房。
“待在这多久了?”夕嬷嬷开口问,神情间没了平日的严厉。
俏姣仪容端得正,乖巧的回道:“十四年已矣。”
“可记得你来自哪?”夕嬷嬷又问。
俏姣默然不语,一双水灵的双眼看着夕嬷嬷,眼里复杂万分。
夕嬷嬷盯着俏姣,一字一句的开口:“你是乾国的十公主慕凝,是当今圣上的最小的皇女,教与你的还未记得?”
她一直记了十四年。
“圣上若是问,你这样回怕是掉头的,掉的是你和云初的头。”夕嬷嬷细声道。
忽然空中烟花花开,廊坊中,一抹水蓝跑得轻快,噙着笑奔去正厅边的阁房。
推开门,“云初,我们快去看烟……”俏姣话止,瞧见房内桌前坐着埔公,冷着脸。
俏姣立马理好仪容,行礼给埔公问好。
起身后担忧的看向候在埔公身旁的云初。
次日,众多宫女来到俏姣房,沐浴焚香,穿华服,装珍饰。
夕嬷嬷看着铜黄镜中的俏姣,笑的合不上嘴,颇为满意,弯弯眼里却有丝不舍情。
俏姣第一次出了符殊阁,坐着仪轿,安安稳稳的路过每一条长得一样的小道。
红墙蓝瓦,困得她好多年。
这便是多少人心心念念的皇宫。
停与中麟殿外,俏姣一身大朵牡丹翠黄烟绸霞罗,身披金丝薄烟翠雪篷。
随着一嘶长吼“十公主觐见”一步步走进大殿,俏姣的拂手端的平。
注视着富丽堂皇万人之上的皇上,俯身拜大礼,高喊:“父皇万岁,万岁万岁。”
端庄大方,皇家风范。
两列大臣中,身为御侍郎云初伴着中书云大人左右,看着俏姣。
她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了。
众臣叩首:“十公主千岁,千千岁。”
花灯夜。
符殊阁内的荷花池边依躺着一位少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着一身红衣,翩翩若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