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庭(1 / 2)
第二天早上6点,adaline精准的生物钟叫醒了所有人。
adaline有着良好的作息,归功于心砚自我牺牲式的照顾。刚出生的时候,每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不分昼夜。三个月后大概拉长到3-4小时,六个月后可以5-6小时。心砚一直带着adaline睡,所以在头两年,都是没有睡过整觉的,人的消耗很大,白发蓦然增多。
这个娃,心砚自觉养得辛苦。
---------------------------------------------------------------------------------------
adaline生在12月。是先破水的,晚上八点多叫的救护车。但是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六点半孩子才生出来。期间心砚只能躺在医院床上,没法吃东西,没法上厕所。那种经历怎么熬过来的,心砚都不愿去回想。
孩子终于生下来,被包成小小的一团放在心砚的病床边推出产房来到一个等候室。具体等了多久,心砚没有很具体的印象。
她当时很累,很疼,她很想广尃来抱抱她,但是没有等到。她好像听到广尃在跟他妈说去吃东西。后来他终于来到她视野里,她说想看看孩子,请广尃抱给她看,广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她坚持,但自己一点都动不了,她后来都有点哀求,但是从广尃眼中她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讯息。如果真的去回溯光阴,她确切地感受到的裂痕,是从那个眼神开始的。
后来雪妖来探月子,点了下她,说她不应该让广尃陪着进产房。血呼啦列的,屎尿齐下,那场面谁看谁恶心。她自己也去百度了一下,看到不少的分析贴都是持这个态度,于是由衷地觉得雪妖说得有道理。
在心砚的计划中,生完孩子的半年产假是她的黄金时间。名正言顺地不用上班,可以练个马甲线出来,还可以玩很多游戏,说不定还能有个新项目的构想。
但是没有人跟她说过,坐月子何等痛苦。而未断奶的娃是多么折磨人。
生完第三天从医院回到家,所有人都离开卧室后,心砚看着襁褓里的小生命,看看全身乏力浮肿的自己,再看看外面清澈的蓝天。一阵恐惧一阵无力涌上心头。恐惧的是,从此以后这个小生命——全身软得连抱起来都要小心翼翼的一个肉团——就要一直跟着自己,喊自己妈妈,就好像一个无法摆脱的牢笼,将自己与自由隔开。无力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这个角色。
广尃看起来也是非常不安,这种不安表现成不愿意进卧室,下班以后就在客厅陪他妈看电视。
心砚妈妈是最忙碌的。给心砚煮月子餐,给全家煮饭,打扫卫生,趁孩子睡着把她抱走让心砚睡会儿。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阵线上忙碌,几乎没有交集。
就在心砚觉得自己郁闷烦躁到极点,点名让广尃过来沟通的时候。广尃自己先说自己抑郁了,将心砚一顿牢骚全都憋回了肚子里,开始拿起手机咨询自己研究心理学的朋友。朋友给她推荐了一个“简单心理”的工作室,可以在线咨询,也可以提供线下服务。
好说歹说,劝广尃去看了两次心理医生。具体说了什么,心砚也不得而知,不过广尃告诉她,有点效果。
这个效果大概持续了两个月。虽然对心砚的境况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但起码广尃没有再跟她喊过抑郁。
广尃用另一种方式爆发了。
大约在出月子后没几天,广尃开始跟心砚讨论再买套房的问题,因为他妈感觉这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很不适应,又不愿意回帛城。广尃的姥姥在心砚怀孕期间去世了,广尃他妈是怀着定居的心态来到广城的。
心砚问广尃,账上还有多少钱。广尃报了个数字后,心砚没同意。
心砚不太会算账,只会简单地比较存款和房款,以及一整个家庭的生活起居,还有孩子未来上学。广尃从母亲处继承了良好的财务基因,对投资的理解要深刻很多。他认为,这套房可以看作对孩子的未来储蓄。这倒是让心砚颇为赞同。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心砚的工资、公积金,都是交给广尃处置的。最近几年项目一直没有分红,心砚生孩子这一年收入更是降到最低,所以难免感觉再背上沉重房贷有些吃不消。
广尃没有说服心砚。
广母在那年三月回了趟帛城,去收一处搁置已久的土地发放的补偿款。走时约莫是对广尃说了几句很有些分量的话,言下之意是没有个住得安心的地方就先不回广城了。这让向来以孝子自居的广尃有点抓狂。
当天夜里广尃红着眼,掐着心砚的脖子顶在墙上,说要跟心砚同归于尽。
其实当时的细节心砚有点记不太清了,因为事情很突然。而且毕竟结婚已经十年,广尃容易情绪化心砚知道。但是他从前的情绪化只是声嘶力竭地吼叫,或者不管不顾做些很幼稚的举动比如自己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所以当被广尃嘶吼被广尃往墙上撞的时候,心砚是懵的。
唯一的一个念头是,孩子睡了,万一吵醒了她怎么办。
心砚妈妈哭着上来拉广尃,怎么哀求他的,以及后来广尃怎么放下手的,心砚完全不记得了。
甚至那以后三天,心砚的记忆都有点模糊。
她当然愤怒,男人打女人这种事情,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心砚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男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她也后怕,觉得广尃这个样子陌生得不认识。
她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案是离婚。
但是心砚妈妈哭着劝她想想孩子,孩子哭着要吃奶。
心砚抱着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的浆糊般的脑袋,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心砚终于结束了跟广尃的冷战,说要谈谈。地点是在车里,心砚想离家远点,所以他们开车去了个岛上。
心砚恍惚记得男人似乎在凝滞的空气里沉默了很久很久,说了句对不起。就没有下文了。
日子竟然就这么过了下去。
这件事,一直只有心砚、广尃和心砚妈妈知道。连心砚爸爸都被蒙在鼓里。广尃有没有告诉他妈,心砚不清楚。但从广母逢人便夸自己儿子是暖男,对媳妇比对妈好这一点上看,可能性不大。
心砚有一点好:既然选择了一个事情,就尽自己的能力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