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偷吃(1 / 2)
家中有了米,也仅有米。
江春月日日熬稀饭,没有半分油水,更别说荤腥。
隔壁的孙婶子听说他家遭了盗,拿了一袋子米糠来,还有自种的菜果,江春月很是感动,感谢一番。
虽然只是米糠,可孙婶子家自己也吃这些,有点白面或大米,也都是留给儿子及孙子孙女们,一大家人张着嘴嗷嗷待哺。
“婶子,你这样让我真过意不去,给我们那么多,你们一家人怎么够。”
“哎呀,小娘子就不要客气了,邻里邻舍的,再说都是些粗食,临时过渡还行,我大儿子最近在码头找了份工,米糠是不愁吃的。”
江春月突然想起来自己盘的猪肉铺子,李大康肯定是会参军的,那他走之后,需要人接管。
码头搬运工累不说,挣的也不多。
只是以她家现在的情况,不好给她说,只能往后再寻机会。
江春月陪程玉璋喝了几天的稀饭,感觉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可惜她费这么大力,也没能在程玉璋那里获得什么报复的快乐,她以为程玉璋多少会表现不满,却适得其反。
最近吃饭,程玉璋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充斥着歉意与羞愧,总是用一种温润的眼神看着她。
江春月再趁此对他笑笑,说句“愿意陪夫君吃苦”的话,程玉璋眼圈都会变红。
比起前世自己想尽办法搞来钱,不惜将自己衣服都拿去当掉,也要给他改善生活时候的情况,他对她的感激程度要比前世深得多。
果不其然,你越捧着他,他不知你辛苦,反而你不捧着他了,他还会为你着想。
男人都是贱骨头,贱人就是矫情。
江春月内心无比舒畅的想。
经此一事,程玉璋更加刻苦,一头钻进书房,还不忘大晚上给她浣衣,称他一句“贤夫”也不为过。
而且也不再限制她的出行。
江春月又自由了。
她自由的第一天,就带着琪清去了自家餐馆,寻了个雅间吃大餐。
二人也不讲究什么尊卑了,皆放开了肚子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的江春月捂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以前不觉得肉好吃,有些日子没吃,反而觉得像是天上美味。”
琪清略微害羞,她也吃了不少。
江春月倚靠在座椅靠背上,觑了她一眼:“琪清。”
“怎么了,小姐?”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毒妇,自己出来吃独食,留夫君在家吃糠咽菜。”
琪清郑重的摇摇头:“这世上的人总是要为自己想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姐是江府的嫡长女,却得了这样的婚姻,若自己还不为自己考虑,还能为谁呢。”
江春月就知道琪清是极聪明的。
她忽的想到另外一件事,“琪清,当初并非是我醉酒后与程玉璋厮混的。”
这事,她从未给自己争辩过。
“琪清相信,我当时也清楚记得小姐是回了自己院子,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就出现在客房里的西厢房,我怀疑,是……”
“是王氏害我。”江春月感叹一声,帮她说出了结论。
琪清突然给她叩首:“我承蒙江府夫人的恩情至今,如今夫人仙逝,无以报答,只恨不得以身奉给小姐,若小姐想揭发王氏恶行,请尽管吩咐我,即便是死,我也不怕的!”
江春月赶紧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琪清双目朦胧的看着她:“小姐,等老爷回来,我去向老爷告发王氏!老爷得知小姐是被她所设计,必然会还小姐公允。”
江春月摸摸她的手,叹口气:“如何还我公允呢,到底我也与程玉璋成亲了,不可能再做回江府的嫡小姐。”
琪清一呆,两颊挂着泪痕:“那小姐就这样坐以待毙吗,王氏敢派盗贼来,日后肯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为了江二小姐,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自然知道。”江春月十分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琪清比她大不了两岁,却玲珑心思,还能猜到贼是王氏派来的。
江春月也终于可将重生以来的心中所想,向她吐露。
“王氏设计我的事,我必定是要告诉父亲的,但是,我也不想再回江家。我最近常常想起我的母亲,她分明才是陪父亲吃过苦遭过难的糟糠妻,可父亲高中之后,偏偏又纳了王氏,识人不清也罢,连我母亲不明不白的死了,他都还以为我母亲是病死。”
琪清眉头紧锁:“夫人当年生下少爷的时候,确实病的古怪,分明大夫之前说她身体很好,但没想到生产时,竟然……”
江春月微微勾唇:“你看,连你一个丫鬟都知道我母亲死的不寻常,但凡父亲上点心,也不至于让王氏狂妄到现在。所以,我并不指望父亲能如何,就算给我说法,恐怕也不能如我所愿,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等程玉璋走了之后,手握家资,离开这里,自己做主,再寻个如意郎君,只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就罢,不再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琪清双目渗出泪水来,她望着小姐,声音带着哭腔:“好,琪清愿意永远追随小姐!”
吃饱喝足的江春月再回到家里,与程玉璋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不大饿了。
看着没点油水,味同嚼蜡的稀饭,江春月吃了几口之后,实在是难以下咽,看着程玉璋已经喝了大半碗,就将碗推了过去。
程玉璋抬头看她,眼中伴着烛火晃了几下,俊儒的眉心间凝着一丝沉重。
昏暗的烛光下,妻子一张玉嫩娇颜,微微含笑看他,泛着柔情体贴的光,端起桌上唯一的一盘野菜,大半拨到他碗里,还把基本上没动的稀饭推过去,声音温柔:
“夫君还要念书,多吃一些,我饿一饿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