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2)
次日,韶慕离开了立县,算是比预想中提前一日。
天冷了,他要尽快赶去抿州,如今这一日时间,刚好送昭昭去另州。
马车行进在荒凉的郊外,如此时候,田中无有劳作的农人,万物消寂,前日的雨让道路格外泥泞,走得并不算快。
昭昭和钟伯坐在车外的前板上,身上衣裳虽然厚重,但很是挡风,头上蒙了条布巾,根本不觉得寒冷。
钟伯手里攥着长鞭,偶尔挥舞两下。平日里跟着韶慕,路上甚少有什么话说,现下对着昭昭,可算不用再憋着,说了个畅快。
一路走来碰到哪些稀奇事儿,哪次夜里行路无有住处,最后甚至说到栾安府的韶家。
昭昭这才知道,原来韶家不是一般的杏林之家,是和抿州吴家一样的世家,甚至更高一筹,祖上出了不少杏林名家。按理说,这样的家族,身为少主的韶慕该继承祖业。
她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如此安静的聆听,让钟伯很是喜欢,又有些许不舍和怜悯。只可惜他做不了主,要不然一定带上这姑娘。
车内,韶慕看着书,身旁的窗帘掀开一角,外面的光线透进来。
耳边是外面一老一少的说笑声,钟伯夸昭昭的话,也一字不落的钻进耳中,有些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
他抬眸,看着前方晃动的门帘。
昭昭自然是不能带的,她是金枝玉叶,还是他和离的妻子,挑哪一头来说,他也不能和她再牵扯。钟伯毕竟才接触她两三日,不过被她乖巧的表现迷惑,实则内里骄纵又娇气。
晌午的时候,三人在一处茶肆暂停休憩。
天冷,里面人不多,钟伯找了个靠里的桌子,他知道韶慕喜欢安静。
三人坐下,简单点了些吃食,乡野地方,可想而知也并没什么好吃的。
昭昭靠着钟伯坐,手里握着一角杂粮饼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又干又硬,几乎能把牙硌下来,连喉咙都试着疼。
她慢慢嚼着,再没跟韶慕提跟去抿州的事。回京城便也行罢,她原也是如此打算的。
正想着,面前推过来一只瓷碗,里面是软糯的白粥。
抬头去看,是韶慕,他已经吃完,正站起身离开:“吃这个罢。”
昭昭目送他离开,回来看着眼前的粥,遂放下饼子,端起来喝。米粥软软的,终于让她喉咙舒服了些。
不好让别人等着,她匆匆吃完,就出了茶肆。
马车继续上路,才走出一段,天上飘下了细碎的雪,预示着,真正入冬了。
“天要冷咯。”钟伯道了声,晃了下长鞭,啪的一声响。
昭昭抬脸,一点冰凉落在腮颊上,纤长的睫颤了颤。
忽然,咔嚓一声响,马车随之往一旁倾斜倒下,连拉车的马亦受到惊吓,嘶鸣一声,马蹄不安的踢踏。
钟伯道声不妙,当即跳下车去查看。
事出突然,昭昭下意识双手去抓身后的车厢,这才堪堪稳住,没有跌落下去。
她刚想扶着下地,身边的布帘掀开,露出韶慕的一张脸。
“可有伤到?”他问,并打量着。
昭昭摇头:“没有。”
韶慕嗯了声,先一步从她身边越过,下了马车。甫一站稳,他抬起右手到她面前。
昭昭一怔,看去他,他这是要扶她下车?可是她脚一伸就会落地,并不麻烦。
“地上滑。”韶慕道了声,手落回垂至身侧,随后走向车后。
昭昭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的眼神莫名熟悉,还有他抬手扶她,有种熟练的自然。
“轮子脱下来了,”钟伯蹲在地上,手里检查着轮子,“好在轴没断,是车辖松了,找个铁匠修一修就行。”
少了一侧的车轮,车厢歪倒着,没办法再前行。
韶慕四下里张望,单手背后:“不能耽搁,这雪不知能不能下大,今日必须赶到另州。那边有个村子,当是有铁匠,钟伯你去找人修好马车,我去前面路探一探,是否好走。”
简单说完,他准备前行,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马车边,昭昭正探着身子去掀门帘,想确认里面东西是否安好。
“昭昭,”韶慕唤了声,“你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昭昭看向他,嗯了声,然后就见他转身前行,细细的碎雪在他身遭打旋儿。
钟伯也不耽搁,带上车辖就往远处的村子跑去。
马车这里只剩下昭昭,她拍拍马脖子,轻轻安抚着。马儿是有灵性的,喷了个响鼻儿,像是回应她。
旷野安静,她往韶慕走的方向看去,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这厢,她记起来去查看车厢中的物品,走过去掀了帘子。韶慕带的东西本就不多,一眼看进去时,就见物品全部滚聚在车厢一侧,不过箧笥没有散开,倒也没显得凌乱
刚想放下帘子,昭昭猛然记起什么,然后再次看进车厢内。
这回她看得仔细,也就发现韶慕随手提着的包袱不见了。这样一回想,她记起来,在茶肆时他从包袱中拿出信笺来看……
包袱落在茶肆了。
昭昭站在原处想了想,最终沿着马车刚才来的路往回走。
车坏了需要功夫修,她记得离开茶肆也没有多久,走回去取回来就好。
路上是马车留下的两道车辙,于泥泞中相当明显。昭昭沿着路边沿走着,这里还算坚实,飘飞的细雪,让视线受阻,想要找一下那茶肆的幡旗都变的困难。
心中觉得很近,真正走起来可完全不是,路不好走,还得辨认方向,幸好有地上的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