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清晨,官道之上自远处而来,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二人行进速度很慢,倒不是说老人年老体衰难以赶路,而是这半大的孩子,驮着一个与他身形相差不大的巨大包袱,此时已被这包袱压弯了腰,赶路甚是艰难,老人虽是刻意放满了脚步,却也无意相助。此二人正是昨夜出城的白玉与老道士。此时白玉虽已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却也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努力跟随,其心性、韧性、可见一斑。
昨夜自二人走后,白一便与杜鹃一同,往今朝醉后院而去,见得桃花,三人阖门而谈,直至深夜,方才返回医馆。二人走后,本已入睡的赵邺城、赵一梦兄妹俩,被桃花唤醒,告知二人,白玉幸得名师,已随师父学艺去了,因走的匆忙,未能与二人知会。此言一出,引得二人一阵唏嘘。赵一梦更是默默回房,一言不发,紧闭房门,竟是再未踏出房门半步。桃花也是无奈,却是始终未说得事情始末,只是在门外宽慰,直至一日之后,方才见得一梦开门而出,脸上竟是再无半分异色。此是后话。
此时一老一少二人,行至官道旁一颗约有四人环抱粗壮的老槐树下,老道士也不讲究,背倚大树而坐,取出酒葫芦,深饮一口本已被杜鹃灌满,却又饮至葫芦半腰的美酒,咧嘴笑道“小娃娃,来,老夫累了,我们在此歇息片刻。”
白玉艰难的挪步至老道士一旁,将身上包袱重重放下,本想着从包袱内取出水袋饮上一口,却发现已无力而为,只得背靠包袱席地而坐,重重的喘着粗气。
“娃娃,你可有话问我?”见白玉面露伤感,却并未言语,老道士主动搭话“你这娃儿聪明的紧,你可否说说,你爹娘是何缘故有求与我,让你伴我左右?”
“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硬来寻即散,搭指散乱真解索,鱼翔似有又似无,虾蝦静中跳一跃,更有釜沸涌如羹,旦占夕死不须药。”白玉答道。此时低头,看不到面上表情。
闻言,老道士倒是一惊“你爹娘让你自小熟读医书,不成想你倒是对自身境况了解如此清楚,倒也是不枉费他二人一番苦心,只是难为你小小年纪,却要参悟生死。”
原来,白玉所言,正是死脉总决中的七绝脉歌。
七绝脉,顾名思义便是指阴阳气绝之脉、心紊命绝之脉、弹石肾绝之脉、精血竭绝之脉、屋漏胃绝之脉、静动神绝之脉、雀啄脾绝之脉,合为七绝脉象。
换做常人,若是有患得其中一绝,便是命不久矣,而白玉先天七绝,却不知为何,能像常人般生活至这般年岁。
白玉抬起头,面露苦涩“还不知道士爷爷高姓大名。”
老道士此时又是拿起葫芦,仰天痛饮一口,故作高深的道“老夫道号太武。”
“太,太污?”
“啪!”满是老茧污渍的大手给了白玉一个重重的板栗“什么太污,太武,武艺超群的武!”
只见白玉此时龇牙咧嘴,双手捂着脑袋细声喃喃道“自己口中没牙,说话走风漏气,能怪我听差么”
老道士倒是再未与白玉计较,倚着大树继续道“臭小子,你也算的上是熟读医书,你就不好奇,为何你这七绝之脉,能好生活至今日?”白玉收敛神色,正襟危坐。不等白玉开口,老道士又道“前日里我说你我有缘,便是真的有缘。十年前我访友至此,正逢你呱呱落地,生来七绝之脉,已是必死之相,正是我那旧友,求我出手,救你一命,奈何七绝之脉,启是普通药石所能医?况你正值襁褓,外法不入,我只能与我那旧友合力,以内力护你七脉,你方得无恙活至今日。不过,此法,只保得你十年性命,如今你已大限将至了。”
白玉无言,只是又一次默默地低下了头。
老道士将手伸入衣襟,搓了搓腋下的污泥“不过你也不必太过灰心,你只要踏实跟在老道身边,我保你不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