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晚风[20] 都变成了一个吻。(1 / 2)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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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八点。
姜吟送完小助理才迟迟归家。
她停好车, 看着家里灯火通明的模样,站在门口忽然恍惚了好一阵子。
决定从家里“独立”出来以后。
姜吟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人类的归途大概都是孤独,忙完工作后,一个人回到空荡的家。
她喜欢住别墅, 一个人就更显空旷。
回家没有等着她的人, 也没有等着她的宠物, 偶尔会觉得孤独满溢的时候, 她都会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想家了,要回去。
基本隔三差五的就受不了要回去一次。
但跟顾时缊结婚以后,她好像就没有主动回去过了。
…这么想来, 还觉得有点对不起爸妈。
自己最近每天这么闲散, 也应该找更多的时间去陪他们才是。
很长一段时间,姜吟觉得学会享受孤独是人一生的课题, 她暂时没有学会, 也不想要孤独。
想过很多解决办法。
家门口的毛绒玩偶都要放上一堆, 也买过一些会说欢迎回家的智能家居。
但她唯独没想过的就是——
她回家, 有一个人是专门等她的,而且那个人还是,她十七岁喜欢的人。
姜吟换好鞋后, 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进去。
餐桌上的花是今天新换的紫色铁线莲。
再过一些时间,家里小院子的无尽夏也快开了。
她到时候就可以在院子里写生画画了。
她悄悄走到厨房那边,隔着很远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甜味, 烤箱中一定有很香软的小蛋糕。
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系着一条围裙, 正在那边忙活。
姜吟靠在门边,从侧后方看他。
他熟练地拿了切水果的菜板,将柠檬切成薄片, 而后从碗里拿出新鲜的薄荷叶,轻轻拍了拍,丢进刚做好的果汁中。
旁边的锅还在咕噜咕噜冒泡泡。
顾时缊做饭,总是把厨房收拾得很干净,他会一边做饭一边收拾。
姜吟不是没有动过手,但每次做饭都像是刚进行过第三次世界大战,锅碗瓢盆散落散落各个角落,更别说是那些要用上的小配料。
做饭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
就连看似最简单的炒青菜,准备配料都要剥开蒜皮,切成片状。
姜吟可以做到把蒜皮弄得满屋子都是。
所以她就没有耐心了。
但顾时缊很有耐心,每次她说要吃什么,顾时缊都可以耐心做好一桌菜。
还会精心摆盘。
姜吟就想起小时候,妈妈常跟自己说,能做大事的人,一定能把很小的事情都做好。
他一定会在意很多细节。
比如…
此时此刻,顾时缊把柠檬里的每一颗籽都挑出来,才会放进杯中。
她娇气,不爱自己动手,什么事情都需要别人照顾。
而顾时缊,正是那个最会照顾人的。
喜欢上顾时缊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姜吟靠在这里看了很久都没有叫他,甚至看得有几分走神。
顾时缊要回头关火,将锅端出去,才回头看到她。
他的手停顿片刻:“回来了?”
“嗯。”姜吟懒洋洋地应着。
顾时缊提醒她:“洗个手,正好可以开饭了。”
姜吟乖乖应了一声好,洗完手回来坐下,看顾时缊今天准备了什么菜。
今天是韩国料理。
海鲜部队锅,辣炒年糕,还有冷面。
他顺便还做了土豆泥沙拉,淋了一层薄薄的沙拉酱提味。
饮料是葡萄果汁,薄荷叶柠檬片点缀。
姜吟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腰,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胖了点。
“以后要少吃一点了。”她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先叹了口气,“在正式复工之前,得瘦下来。”
女明星上镜是很苛刻的。
顾时缊把饮料给她放在面前,见到她的动作,弯下腰,贴着她的肩膀,也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捏了一下。
姜吟:……???
“你干嘛?”她一惊,看着顾时缊,“你捏我干嘛?”
顾时缊眸子敛着,表情自然得很,还反问她:“不可以吗?”
这样的动作,在他们之间,应该算不上越界。
姜吟没话反驳。
又听到顾时缊说。
“还很瘦。”顾时缊说完,还笑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还想长胖点儿。”
姜吟:……
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会儿为什么想长胖。
青春期少女的敏感情绪真的很奇怪,比如她那时候甚至会想。
怎么哪儿都长肉,就是胸上不能长点?
多吃肉长胖可以吗?
她甚至会偷偷问沈淮。
男生是不是喜欢更“成熟”、“性感”的类型。
沈淮这人吊儿郎当的,会打量打量她,说:“当然啊,但你跟性感也没半毛钱关系啊,你还能走上成熟路线?”
当时姜吟差点把沈淮打一顿。
但忍住了。
后来她长大了,才觉得以前的想法有些过于幼稚。
其实怎么样都行,这并不是值得焦虑和忧心的事情,又没有什么实际功能。
姜吟猛喝了一口果汁。
“现在不想了。”她说。
好在顾时缊也不会对这种无聊的问题继续追问,他自然也知道姜吟作为艺人,是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是有要求的。
所有菜都上了桌。
只有甜品要在饭后吃热的,暂时还没拿出来。
顾时缊垂着眼,倏然问:“所以怎么又不开心了?”
姜吟稍微有点小脾气都很明显。
她先吃了点东西,没有马上回答他,缓了缓,才抬头认真解释起来。
这件事,她无论说多少次都会觉得生气。
姜吟皱着眉跟他说。
“我实在无法理解,人竟然真的会这么无脑地用有色眼镜看人。”
“很愚蠢,也很笨。”
“就连表面的和谐和礼貌,都不能拥有吗?”
顾时缊嗯了一声,继续听她说,姜吟对这件事愤愤然,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终于说完前因后果,又抬头问顾时缊。
“你呢?你怎么觉得?”
顾时缊的手顿了顿,他掀起眼帘,表情看起来淡淡的,姜吟觉得他这个寡淡的表情,大概也是没能理解。
但不是。
顾时缊抬眸后,对她说:“很多事情,很多人,的确是这样。”
姜吟稍微愣了愣。
“你从小就活在被爱的环境里,含着金汤匙出生,身边所有人都会保护你,自然没有机会见到某些社会的黑暗面。”
顾时缊的语气算不上说教。
因为姜吟知道,他说的不过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少。”顾时缊说,“大部分人都又蠢又坏,甚至喜欢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姜吟还是皱眉看着他。
顾时缊会接触到的人,也是各式各样。
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对她说谎,也没有意义,顾时缊会这么说,是因为这就是现实。
是姜吟以前不理解的现实。
“想阻止一场会谈,就发动恶意袭击,不想让你去往某个地方,就安排人来撞车。”
“你以为他们会有更高级的手段?”
顾时缊说着,倏然摘下眼镜,又拆了一张旁边的酒精片,擦了擦镜片和镜框。
姜吟看到他眯了眯眼。
“其实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太多高级的手段。”
“就像你的所属公司,他们的手段也很下三滥,并且现在他们也不会再给出更好的解决策略。”
“不出多日,他们就会放你走。”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不会再纠缠,现在放姜吟走,就是最好的选择。
姜吟稍微消化了一下顾时缊说的这些话的信息量。
其实他说得非常含蓄,也给她留够了想象美好的空间,只是在提醒她——
有些事情,本就如此。
不必感到诧异。
顾时缊再一次将眼镜戴上,修长的手指微微交错,他的头微偏,嘴角弯着。
他说得轻松,甚至还在笑。
“不用跟这种低级的手段置气,不值得生这么久气。”顾时缊给她夹了一块糯叽叽的年糕,“毕竟,要解决他们,也同样简单。”
他分明是在安慰她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她的确很轻松地就打了对方的脸,让对方更加不好过。
但是姜吟却在这段话中,感觉到了别的信息。
顾时缊听闻这件事时,与她的反应完全相反。
她不了解这些“黑暗面”所以情绪激动,那顾时缊的冷静…是不是来自…更多的见识和经历。
姜吟倏然想起顾时缊之前偶然说起的,在国外的生活。
她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年糕。
“所以,你也遇到过这样的人吗?”姜吟突然开口,“以前,你在美国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这样欺负你?”
她这个问题抛出去。
顾时缊的身影却突然一僵,他没有回答,她却意会到了什么。
在姜吟的认知里。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顾时缊出国以后肯定是过得很好的,没有自己这个烦人精的打扰。
他终于远离她了。
顾时缊肯定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一定觉得一身轻松。
但姜吟现在突然有点怀疑了。
她心跳突然加速,手竟然在轻颤,心间泛起隐约的酸。
姜吟甚至不敢看他。
她低着头。
“顾时缊。”
“你在国外的七年,是不是,过得不好?”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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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挺轻松的一顿晚饭,被姜吟这个问题打碎,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僵硬和诡异。
顾时缊沉默半晌后。
突然把椅子往后退了一点,勾勾手叫她:“过来。”
姜吟没懂他什么意思,但还是起身绕过餐桌侧边,走到坐在对面的顾时缊身边。
他突然伸手,摁住她的腰,把她往下按。
姜吟跌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的呼吸交叠,他的吐息从头顶上方传来。
顾时缊在笑,他捏着她的下巴,语气还有点刻意的坏劲儿。
“怎么回事啊大小姐,我过得不好,不是正合你意?”
姜吟:“……”
“我走的时候,你开那个Party好玩吗?”顾时缊挑眉问。
姜吟瞬间失语,说:“嗯,挺好玩的。”
白心疼了。
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自己在那边脑补个什么劲儿呢?
她回应完,感觉自己腰上一道力,他又捏了捏她腰上的肉,像是在报复。
姜吟这下更无语了。
她伸手推开他,要从他身上下去:“你当初真的应该死外边儿!”
令人生气!
顾时缊闷声笑,整个人跟着颤,他还抱着她不撒手,在她身上使坏。
逗弄够了,才松手放她走。
姜吟从他腿上下去以后,整理了一下衣物,又回到位置上,觉得自己这担心比如直接喂狗。
狗男人永远如此!
不想理他!
吃完饭后,姜吟本来想直接离席,但被顾时缊伸手摁住肩膀,恨不得把她绑在位置上。
“这位客人,你点的舒芙蕾不吃了?”
姜吟轻哼:“现在不想吃了!”
“生气了?”他挠了挠她的下巴,逗她,“就这点小事。”
姜吟不想理他。
简直把“我现在有脾气”写在脸上。
顾时缊说:“吃甜食,心情就好了。”
姜吟想起回家时闻到的香气,觉得自己勉为其难可以给一点点面子,于是一边摆着脸色,一边又坐在位置上等他端上来。
奶油是新鲜挤的。
蛋糕坯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就香甜软乎。
她伸手,接过顾时缊递来的小叉子,一副很勉强的样子,轻轻皱眉小口吃着面前的甜品。
——好吃。
——香香软软,又不腻。
顾时缊站在旁边看,不自觉笑出声,姜吟下意识回眸看了他一眼。
就突然想起。
他们初次重逢那日,顾时缊拎着一个小蛋糕,说她是,娇气包。
好好好,娇气包。
他就是这么想的,自己也知道她“讨厌”他得很。
姜吟这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她把叉子狠狠往舒芙蕾上一戳,一副要宰人的样子,手滑戳到了盘子。
叉子碰撞陶瓷餐盘,咣当响。
顾时缊看她在“发脾气”,整个人不慌不忙,只是忽然伸手在解衬衫的扣子。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衣服末端有白色不规则花纹,像泼上去的白墨,正式中带着几分慵懒倦意。
姜吟余光扫到他的动作。
很困惑。
她发脾气,他解扣子干什么?有病啊?
随后姜吟看到他的手覆上餐桌,虎口卡在餐桌边缘,就像每一次,卡着她脖颈的动作一样。
姜吟的心跳漏了一拍。
总觉得大事不妙。
她看到顾时缊的袖口也挽了起来,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充斥着荷尔蒙的力量感。
姜吟对小甜点发泄着,听到顾时缊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又要发脾气了?”他顿了顿,往她这边凑了点,“说吧,你这次想咬哪儿?”
姜吟:……………………
“你这样送上门的样子很像个鸭!!”她有点没眼看。
顾时缊顺着她的话说:“那你嫖吗?”
姜吟:……人活一张脸啊顾时缊。
“不也是你说的?有脾气需要发泄又不好哄的时候。”顾时缊还挺有理,“就找个别的发泄方式。”
姜吟感觉他身上冒着一股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