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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半嘚瑟半炫耀地拉着陈疆册去参观,参观到最后,已是半夜十二点,他精神异常亢奋,非得拉着陈疆册在他办公室喝几杯。
陈疆册没带司机,自己开车的,喝完酒后,懒得找代驾。
所幸刘白公司在同一个园区,他随即就在刘白的办公室睡了一宿。
分明半个园区都是干直播行业的,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出租车招手即来。
近些年来陈疆册处事越发稳重,滴水不漏,每每刘白想要赞赏他时,他总是能做出些奇怪的行为,让刘白忍着骂他的冲动。
“希尔顿离这儿就二十分钟的车程,你已经懒到连坐二十分钟的车都不愿意了吗?”
“都快三点了,妈,您儿子不是小年轻了,有那么多精力。”
刘白嗤笑了声:“说得好像你都四五十岁了一样。”
他也才二十九岁。
“既然知道你不是年轻人了,那麻烦你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行吗?”
“妈,当初外公外婆催你结婚的样子你还记得吗?”陈疆册连自己母亲都打趣,“你觉得你和他俩像不像?”
刘白愣了愣,随后,恼羞成怒:“滚出我的办公室。”
陈疆册胡乱地抓了把头发,头发凌乱,眉眼慵懒,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随性的痞帅。临走前,他不忘贱兮兮地说一句:“您别忘了,这一整栋厂房都是我的地盘。”
近乎自言自语的声调,偏偏又让刘白听清:“……房租都没给。”
“你那么多厂房的房租,谁给了、谁没给,难不成你都清楚?”刘白是不信的。
陈疆册牙床上下触碰,唇齿迸发出轻巧的一句:“当然都清楚,尤其是这一栋,清楚得不行。租给谁的,什么时候交的,每年租金多少钱,记得一清二楚。”
闻言,刘白冷哼了声:“差不多得了,我在这儿租了三年,你才知道我的分公司在这儿。”
陈疆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倦懒的眼,笑意难辨。
他没回话,像是被挑明后无话可说。
由冰冷的水泥建筑物里出来。
室外日光岑寂,空气里泛着凉意。
陈疆册拿起手机看了眼,不到八点。
手机探出天气推送,今日有雨。
是尤为寻常的一个工作日清晨,陈疆册取车,驶离园区。
快到家时,车窗玻璃砸落了一滴雨,昭示着潮湿的春日尚未落幕。他将车停在院子里,进屋后洗澡,换了身衣服,走到落地窗边,俯身而望,是花开满树的楸树,粉嫩的花瓣被落雨砸落,与泥水混淆。
是一场孤寂的春色盛宴。
冷色调装修的房子,空洞,死气沉沉。像是失去颜色的旧梦,等不到绵延回温。
陈疆册的眼里是泛不起波澜的水面,又过一年了,他仍是独自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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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雾不过是去茶水间泡杯咖啡的工夫,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她办公室外围满了人。
其实工作室的人年龄都和她差不多,性子好玩得开,哪怕是开会的时候,也会嬉皮笑脸地喊她一声“雾大美人”。没有人喊她阮总,也没人喊她绵绵。
一声声的“雾大美人”响起,他们自觉又有默契地分了一条道。
阮雾这才看清,他们方才隔着透明隔断窗,欣赏着她办公室里的玫瑰。
一大束玫瑰,含苞待放,鲜嫩欲滴。
员工们眼神暧昧,促狭又八卦地问她,是她男朋友送的吗?还是追求者?
阮雾脸上没有令人浮想联翩的绯红,她凉声一笑,幽幽道:“上班时间,一个个不在工位坐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信不信我扣你们工资。”
一个个佯装委屈地离开,目光却频频流连在她办公室的那束热烈鲜红的玫瑰上。
阮雾松开百叶窗,将外界的视线全部隔绝在外。
而后才拿出手机,不需要猜,她都知晓是谁送的。
但当她准备给季司音发消息时,赫然发现,半小时前,季司音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一条是,我给你送了一束花,记得查收哦雾雾。
还有一条是,我五一打算订婚啦,你大后天要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也务必推了。拜托,你最好的闺蜜结婚,你怎么可以不来?
季司音和陈泊闻分手后,只谈过一个男朋友,订婚也是同那人。
手机里,阮雾同她道喜,说自己肯定会去见证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
发完消息,她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办公室的柜子里,放着她曾经的短剧作品,有的是短剧封面,男女主角的脸清晰印在其间。
有许多是陈泊闻的照片。
她眼神从未有过这般的担忧,凝视着陈泊闻。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正确的。
晚上八点多,季司音的朋友圈更新动态,是一张照片。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两只手有个共同点,中指带着戒指。
阮雾给她点了个赞后,放下手机,接着写剧本。快要收尾时,她接到了陈泊闻所住小区管家的电话。而后,她合上电脑,急匆匆地下楼,飞奔至地下停车场。
阮雾到医院的时候,陈泊闻已经离开急诊室,躺在病房上了。
纯白的病房,陈泊闻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死海腐烂的藻,像落雪掩盖的泥。
阮雾没有说话,漫长的沉默里。
陈泊闻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阮雾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她说:“不管怎么样,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我的心早就给她了。”借着朦胧的月色,阮雾看见他眼里滑落的眼泪,像是一望无际的海,“明明是她先来招惹我的,为什么她可以抽身得那么迅速?”
阮雾没法陈泊闻答案。
她只是不理解,陈泊闻和季司音才在一起多久?他怎么可以这么喜欢她呢?
喜欢到看见对方晒了婚戒的照片,便在家里割腕自杀。
阮雾隔岸观火地问他:“你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吗?”
陈泊闻说:“我的爱只有那么一点儿,统统都给她了。”
阮雾心里咯噔一声。
记忆里,也有人曾说过类似的话语。
——“我的爱没那么多,刚刚好够爱你一个。”
记忆到底是如何连同风雨钻进她脑海里的呢?是她忘了又想起,还是压根不舍得忘?
那一天,阮雾没有淋过一滴雨,身上却绵亘说着无数的潮湿。
阮雾不擅长安慰人,更遑论是闺蜜的前男友。
她在病房陪了陈泊闻一会儿,确保他再没有自杀的倾向后,离开了医院。
南城的春天总是那么多雨,阮雾曾以为自己喜欢雨天,可渐渐地,她也成为了讨厌雨天的人。
风雨凛冽,吹得人骨头都凉的迈不动步。
阮雾仰头,看见整宿整宿亮着的路灯,是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而照亮她人生的光,好像只有她自己。
当初追赶的那盏烛火,也被自己亲手熄灭。
她想到二十四岁的自己,觉得人这一生会爱许多人,觉得总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来爱她,而她也会爱下一个人。
可如今她二十七岁,她的爱不是美梦也不是噩梦。
她没有做过任何关于爱情的梦。
也没有奔赴下一场爱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