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荒诞不经的想法。(2 / 2)
大约没想到她真的敢上来,陆华亭自己睡到地铺去了。群青独占了床铺,她目光平静,然而这被褥间全是黄香草的气味,她已疲乏至极,头脑却充斥着微微的眩晕,始终无法入睡。
群青开口:“萧二郎来抄东鹰坊,和长史商量好的吗?”
半晌,屏风那边传来陆华亭清醒的声音:“来时某去信叫了他。”
“宋问既是背靠兵部,朝中也不会没有动作。”
又过了许久,陆华亭道:“你还是想想王镶吧。”
“听文素说,娘子近日要行推骨之术,具体是在哪一日?”
群青以指触脸,感受着脸上的胀痛:“便是这两日,时机还得让师父判断。”
陆华亭:“强行推回他人容貌,恐怕危险,万一王镶追来,便来不及了。娘子何不干脆恢复原貌。”
“不行,宫中旧日奴婢,大都认得我是谁。”群青说,“何况如今进宫,要么为奴,要么走女子科举,前者受人压制,后者需要时间。燕王妃曾许过我八品典衣之职,我考上的,我要以群青的身份拿回来。”
良久,陆华亭道:“娘子这么相信太子不会杀你?”
“不是说,摆在太子案头的那份宫籍,纸页崭新,还有我的画像,他看了便发怒来捉人?”群青道。
“这几日冷静下来,我仔细回想:宫籍上画像我亲眼看过,很是粗陋,只能勉强分辨男女,不能认出是谁。群青的宫籍,从来没有作假,尚宫局送至太子案头的那份宫籍才是假的,是宫内的‘天’,为了逼太子杀我而做出来的事。”
“太子为人孤高自傲,若我是假的,便证明他是错的,自己看走了眼,他自是不愿承认,他没有下令就地将我诛杀,而是召我回
去,便说明我尚有一成胜算。若还有什么额外的事,便要请长史替我周旋。”
她说完,便静静等着陆华亭的回话。陆华亭半是玩笑道:“将某支使得团团转,不如弃了太子那条船,到燕王府来,今后某帮娘子。”
群青静了好一会儿,开口道:“陆大人,坐在沉船上,有人抛舟,但需自缚双手系于舟头,等风吹帆……”
“某宁愿跳水。”陆华亭不待她说完,便明了她的意思。
他二人太相似了。既是合作,完成交换就足够了。游水尚有一搏之力,但若将全部托付给他人,便太被动,赌注也太大了。
更何况如今清净观的事尚未弄清楚,隔着至亲之仇,她还做不到全盘信任。
陆华亭那边再也没有声音,群青这才想起有句话忘了问。
她想了许久,还是打破了沉寂:“……你要被子吗?”
陆华亭拉了下披在身上的外衣,声线冷冷的:“明日叫伙计再拿一床就是。”-
一夜的雨打江面。翌日清晨天刚亮,萧荆行拍马而来,脱掉蓑衣,进了客栈。
三个暗卫和杨鲤都坐在堂中,端着碗喝甜酒酿,桌上还有几道小菜,萧荆行没好气道:“还吃呢?”
他风尘仆仆、眼底发乌,发髻上全是雨水,一看就是干了整宿的公务。竹素道:“怎么了萧大人,人没拿住?”
不及回应,萧荆行已是三步并做两步跨上楼梯,情急叩门:“陆七郎!”
文素没能拦住,门被敲开了。萧荆行一滞,静默地退了半步,活像白日见鬼,他望见一个羃篱娘子在陆华亭的阁子内,抓着他的手腕。
“你来的正好。”群青蹲在陆华亭身边,手指触探着他的脉,平静道,“快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青娘子?”萧荆行听声辨人,又是一滞,赶紧拂去身上水珠,正了正发髻才走进阁子,蹲下便毫不留情地拿手背拍了拍陆华亭的脸:“起来了。”
“娘子见笑了,他一直这样。”萧荆行道,又用力摇晃了地上的郎君,“出事了。”
陆华亭的眼睛登时睁开了,漆黑的眸看向萧荆行片刻,紧接着转向群青。
群青早将手收回,也幸得羃篱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差点忘了,此人不睡到哺时不起,难怪唤不醒,是太早了。
“青娘子不会还操心那玉沸酒的事吧。”陆华亭扫了眼手腕,起身将外衣穿好,望着群青一笑,“没什么不适,头疼似乎还减轻了。”
旋即敛了笑:“出什么事了?”
萧荆行道:“昨夜查抄东鹰坊,不知怎么惊动了叙州刺史,出动了上百护卫,直接将宋问抢进了刺史府,说我等越职查办,要办也理应是叙州先办,没有直接将人抓去长安的道理。”
陆华亭听完了倒是平静:“地方上官官相护,宋问是兵部的女婿,自然有人不肯让他上京。萧大人,人带少了。”
萧荆行未及说话,竹素又匆匆跑上楼禀告:“长史,王镶进叙州了。咱们待不了几日了。”
袖中,群青手指收紧,她尚未推骨,晨起镜中,她已看见一张久违而陌生的面容。李郎中说,推骨需要一日,又得静养数日。
陆华亭道:“拖一下。”
竹素道:“他是过来替太子宣旨的,君无戏言,迟一日都是罪过,恐怕不好拖。”
羃篱下传出群青冷冷的声音:“若是王镶自己走不了呢?”
竹素愕然,冷汗涔涔,转向陆华亭:“青娘子,这可不兴玩笑。”
群青继续道:“此人可有什么隐疾弱点?”
“二郎,你与王镶同年及第,打马游长安时还坐一辆车呢,你说罢,此人有什么弱点?”陆华亭问萧荆行。
“他都是武举人、东宫参军了,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他能有什么隐疾?”萧荆行道,半晌道,“此人最大的病便是鼻渊,春日及第时候,听见他吸鼻子,如此而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