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阎寿欲拜刘庭方 文铎魂消大沽口(1 / 2)
“第二件是求您传寿儿狮吼功。”阎寿长跪在地。
“这个不行。”刘老爷一口回绝,“狮子吼需要从三岁之前习练,你现在修练,会伤到筋骨脉络。”
“伤到也学。”阎寿耍起赖皮,“伯父不教寿儿,寿儿就跪地不起了。”
“哈。”刘老爷乐了,似乎早就知道就阎寿会来这一手,笑着问,“寿儿,说吧,你想学什么替代狮子吼?”
“长随爷的鹰爪功,行吗?”阎寿抬起头,看向刘老爷,眼角余光瞥向刘健。
刘建一脸风轻云淡,等待老爷吩咐。
“我得问问。”刘老爷转过头,对刘健说,“刘健,寿儿若得其师恩准,你可以教他吧?助他两年后通过会试、殿试。”
“小的听老爷吩咐。”刘健应答。
“还不起来。”刘老爷笑着说阎寿。
“谢伯父。”阎寿向刘老爷磕了一个头,又转向刘健磕了三个头,“谢长随师傅。”
“阎公子请起。”刘健拉起阎寿,“武功可以教你,但师父不敢当。”
“为何?”阎寿爬起身,没回座位,垂手而立。
“在武林江湖中,‘师父’可不是胡喊乱拜的。拜师意味着承担帮派或教门传承的使命,责任重大。”刘庭方给晚辈阎寿作着解释,“寿儿,你有传你武功的师父,若改拜他人,需得你师父允许你改拜其他门派的手札。再者,拜师仪式还涉及儒家体系,岂是简单磕几个头能了事的?还有,不仅徒择师,师亦择徒,两厢情愿,才能择吉日、递拜师帖、开香案、行拜师礼。”
“啊?汉家文化这么复杂?”阎寿懂了。他早就知道,依他的岁数学狮吼功是决计不可能了。他从京城来就是想学姑夫刘庭方的其它厉害武功,之前见识了刘健的武功,他便选定了刘健为师傅,但刘健可不一定选他阎寿为徒。
阎寿不死心,迂回转问,“武林中,拜师仪式有什么说法?”
“俗话说,神三鬼四人拜一。拜师父,磕一个头即可。”刘庭方讲解道,“徒弟对祖师神像要磕三个头,敬祖师爷,算是拜入师门。师父坐于祖师爷神像之右侧,徒儿再给师父磕一个头,是为感谢师父授艺之恩。”
“应是如此。”阎寿贼心不死地问刘健,“长随爷,您鹰爪功的祖师爷是哪位高人?”
“阎公子,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刘键答,“鹰爪功是嵩山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祖师爷是少林开山祖师达摩老祖。”
“少林寺,我听说过。”阎寿眼珠一转,“长随爷是少林弟子?”
“我是镇国东禅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就是武林人说的‘南少林’。”刘健答,“阎公子若拜师,需入少林寺,或皈依佛门、或做俗家弟子。”
“我的武功是皇宫大内侍卫们教的,不算有门派传承吧?”阎寿问。
阎寿自小行不苟合、言无夸矜,人长得粉面玉琢,且聪慧、坚毅。他是阎府老命阎图初大人的老幺嫡子,不仅深受阎老爷宠爱,连先帝咸丰爷也颇为喜爱。
咸丰帝在位时,特诏阎寿可以自由出入紫禁城,除令大内高手尽心传授阎寿武功外,咸丰帝还嘱其时年仅六岁的爱子爱新觉罗·载淳多与九岁的阎寿多亲多近,以期在性格上影响到天生懦弱的载淳。
载淳即现今皇上同治帝。
“汉人有云:授人一字便为师。何况你一身武功岂止一招一势?汉人还云: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传授过你武功的大内待卫,都是你的师父。”刘庭方有了暂缓之计,道:“所以,寿儿若让刘健传你武功,你得拿来你恩师们许可你转拜他人为师的手札。”
“这……”阎寿无奈,只得说,“伯父,我在汐波阁看您的武功秘籍,让待卫们回京索手札,可否?”
“可。”刘庭方不好再拒。
这时,条案上的自鸣钟“当”响了一声,显示西洋时间是下午三点三十分。少倾,院外钟鼓房更夫的鼓声也响起。
“如今洋人火器十分厉害,使起来与我们鸟铳、自来火并无二致,简单易学。但威力更大,即便练就金钟罩铁布衫,在火器面前,也不堪一击;而且火器还射的很远,据说能打到三十丈外。”刘老爷眉头紧皱,伤感地说,“寿儿、刘健,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些武人,练武还有什么用?大清三年一选出来的武状元,又管什么用?不如选拔些善枪擅炮的兵士。”
“啊?”阎寿没料到自鸣钟响一声,给刘伯父带来这么大的感伤。
阎寿不知,刘健也不知,此时,正是刘庭方众多嫡庶儿子中,唯一好武的儿子刘文铎的八年死祭之刻。
事情要从九年前的咸丰九年说起,清廷不满与列强签订的动摇国之根基的《天津条约》,遂生改约之念,并遣使洽谈。
英吉利和法兰西为“维约”挑起战争,组成英法联合军队进击天津大沽口炮台,却被僧格林沁指挥的清军痛击,联军舰船及人员损失惨重,大败而归。
僧王的这场胜利,更让咸丰帝及君臣们似乎看到了废除《天津条约》的可能性。
但,英法联军不甘失败,决意报复。遂于次年初,即咸丰十年正月,英军一万五千余人、法军七千余人组成的海陆联军在香港岛集结,准备北上攻击京城。
英法联军于同年二月,攻占定海山;三月,进占定海县;四月进占大连周围二十余小岛合围的海湾;五月占领莱州府烟台。至此,英法联军对渤海湾边的天津形成合击之势。
清军统帅僧格林沁亲王判断失误,认为“夷兵不利陆战”。
僧王放言:英法联军“所恃究在船坚炮利,若使舍舟登陆,弃其所长,用其所短,或当较为易制”;“我朝以骑射擅长,凡对敌而与我较骑射,必败之道也”;“洋人长技除炮利有准,而鸟枪已不及我抬枪二时余步”……于是,僧王下令在城池和村庄的周围深挖壕沟,弃守天津海防重镇北塘等处,部署重兵把守大沽炮台,欲用对付太平军“骑兵冲锋”战术,打击英法联军,以期再创辉煌。
距大沽炮台十三里的北塘炮台千总刘文铎则认为,海上的英法联军会在塘沽一带登陆,强攻塘沽城,继而攻新河再攻大沽口。僧格林沁不胜其烦,仅拨给刘文铎炮手及枪手九十人,便令其回防北塘炮台。
六月十五,一万八千名持来复枪的英法联军以阵亡一人,受伤十五人的代价占领了塘沽城及大小炮台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