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2)
风雨交加,远处的潮水声哗啦作响,暗流涌动。
祝茫咬了咬手指,他神色有些阴沉地盯着沈乘舟,或者说悬浮于他面前的铜镜。
“家妻之事,还请李盟主勿要多问,更别挂念。”
不远处,男人冷淡的声音警告道。
又在聊那个人。
真烦。
他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人的痕迹彻底抹除?
他漠然而无情地垂下眼睛,又心不在焉般地回忆起去年的上元佳节,又忽然笑了一下。
那是他的生日。自从被接到昆仑后,他每一年的生日都被格外重视,每年谢纾的亲生父亲谢棠生都会给他贵重至极的礼物,无论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又或者是灵丹妙药。
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的东西。
他其实很擅长获得他人的爱,比如最开始,他与沈乘舟初见时,故意设计让自己看起来狼狈不堪,进入昆仑后,更是一副唯唯诺诺、害怕自卑的模样。
他生得温柔好看,自然就让人对他有了天然的好感。而后面,他更是主动提出比自己辈分小的外门弟子做一些小事,比如特意在他们练习后送给他们自己山下买的包子,谎称是自己做的,让他们感激涕零。
至于讨好谢棠生就更简单了。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好孩子,在昆仑的这些年,表面上,他从来不反抗谢棠生所做的任何决定。而每逢谢棠生醉酒,他都会故意接近,听他在外人面前怒斥自己的亲生儿子。
沈乘舟喜欢努力认真的人,那他就努力认真。事实上,他确实要努力认真,因为昆仑有太多原本属于谢纾的东西了,他需要一一抢过来。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去年上元佳节,他的生日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春岁之始,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月夜春好,花灯不灭,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人们结伴而行,穿梭在灯火璀璨的集市中。
昆仑山上错落有致的花灯悬挂于朱漆雕栏上,宛若漫天星河流于长夜,被灯火映得橙黄的细雪簌簌而落,薄薄地给黛瓦披上了一层新纱。
阁楼内热闹非凡,觥筹交错,祝贺声接连不断,所有人把穿着锦衣狐裘的祝茫重重包围,他手里被塞了一个金玉瑞兽小火炉,温暖得两颊微微发红,浑身上下都是剪裁精致、面料昂贵的衣服,像是从小到大就在昆仑长大的贵公子。
谢棠生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满意地上下打量着祝茫,温和道:“小茫,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不久前他修炼差点走火入魔,是祝茫为他去万分凶险的绝境取高山雪莲,才让他重新获得意识。
这小孩听话,乖巧,对他好,愿意为他吃苦。不像那个人,只会惹他生气,还气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农夫捂在怀里也捂不热的蛇。
祝茫闻言,先是睁大双眼,像是不可思议般呼吸颤抖了一下,接着,猛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谢长老……!祝茫乃是下三流之子,勾栏之地出生的肮脏之人,怎可……您的名声会被我玷污的!”
“你只是里面的小厮,并非真的做那事之人。”谢棠生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苛待你的,你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得不能再愿意了。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立刻答应。于是祝茫继续贬低自己:“可是我天赋一般,修炼起点晚,而且我……”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失落地道:“我不如谢纾好看,怕是……会给您丢脸。”
谢棠生的脸一沉,隐约有些怒气,“……提那混账东西作甚?!”
他道:“我决不允许你认为自己比他差,你比他努力,比他善良,比他值得更多。我这辈子最恨之事,最后悔之事,便是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让我颜面尽失,还气死了自己的母亲。试问,天下比他心狠手辣之人还能有谁?”
“一只白眼狼。”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谢棠生的儿子。”他一挥衣袖,“够了,无需推脱,你只需相信我便好。”
祝茫故意提起谢纾,就是为了彻底激谢棠生一把,他垂着头,感恩地叩首:“是……父亲。”
谢棠生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他把祝茫扶起来,欣慰至极。祝茫也十分高兴的模样,只是,他的脸色有些犹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羞于开口。谢棠生挑眉:“怎么?”
“弟子……不,孩儿有一个不情之请,”祝茫一鞠躬。
“今天是你生辰,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必然满足你。”
祝茫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才不好意思道:“孩儿的房间离学舍有点远,可否申请离学堂近一些的位置呢?”
“弟子常路过一间空房,不知是否……”
有弟子悄声交流:“那不是谢纾的空房吗?”
祝茫瞬间神色一僵,慌张起来,赶忙低下头抱歉道:“我不知那竟是谢公子的房间,是我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