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倾许(1 / 1)
《平生志》,不仅是任平生的名字,也是他一生志向,平生病起东南角,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个少年前半生的艰辛苦读年华,知其苦却不知其有多苦,任平生不曾与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张凌,年幼时,父亲因赌债将妻子卖至青楼,将自己卖与一家店铺做苦力,后来他自己逃了出来,本想先与寻访自己母亲,再一同离开,可在一番问访时得知母亲在不久前就已经去世,他查不到是谁干的,就算查到对方也没有能力报仇,最终只是找到母亲遗体,将母亲遗体焚烧后正准备找地方埋葬,却在路上遇到混混,见他一身乞丐行装,就一番戏弄,母亲的骨灰坛也因此打烂,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眼前,说要带他离开,这人便是落霞洞吕清辞,而临走前他一脸决绝,年少就涉世已深的他早已不信任何人,甚至没有要求对方重新埋葬母亲的骨灰,任由雨打风吹去,在到了落霞洞后,他也不曾要求吕清辞帮自己做任何事,只是一味苦读,在他十岁那年他碰到一个道家门人,对方说自己一身紫气,必然官运亨通,那时他才知晓吕清辞为何要帮他,不过就是想要自己欠他人情,日后好做索求,因此任平生更加不敢找吕清辞帮忙做事,也正因为如此,在遇到张凌时,张凌的一时好意让他一生黑暗中照进第一缕阳光,不是因为张凌肯看他的书,只是因为这才真心肯叫对方一声大哥,也是因为遇见张凌,以及之后的书院所有人,这才让他阴暗的人生好转,否则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做一个“笔下屠夫”,一个病字道尽他的一生之苦,而后三联皆是对一生的抱负追求。
《平生志》在整个锦明湖传开,甚至传往整个锦玉城,不少人啧啧称奇,同样也不少人质疑,他有什么本事做到碎金门和安十秩?
任平生走到船头,拱手浅笑道:“在下任平生,对谢飞霜姑娘早已倾心,不知姑娘可否一见?”
此话一处,整个锦明湖沸沸扬扬,不少人开始议论,在此之前,不少人也曾作诗求见礼部尚书谢丹城之女谢飞霜,不仅是锦玉城内胭脂双绝之一,还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因此前面多少人作诗都不曾见得其一面,但也波澜不惊,却唯独到了任平生这里偏偏引起轩然大波。
等众人议论之声按耐下去,有人站出来说道:“先前任兄并未介绍自己身份,不知可否告知?再看你是否配的上谢才女?”
任平生答道:“在下如今暂且只是一介布衣,孤身一人,家中长辈也不曾位居高位。”
方才之人刚欲继续争论,鲁兆先站出来问道:“现在可愿出仕?”
任平生点点头,鲁兆先然后对着众人道:“任平生,从明日起任命都察院右侍郎,今日回去我便会向陛下上书,何人有意见?”
一位素有学识的子弟站出来说道:“鲁先生,这似乎并不和礼法吧,就算是科举状元也要从六品编撰开始做起,他一个未曾参加科考之人怎能一上来就任命五品官职?”
鲁兆先左右看了看,反问道:“谁说他未曾参加科考?”
此时,参加过几个月前科考的人这才幡然醒悟,当时陛下亲至,问询他们是否想要进书院,不少人一开始还沾沾自喜,以为是难得际遇,听人讲完后他们才知道进书院的考试,就是他们这些文人也要参加生死考验,所有人听完之后,大都沉默不语,只有几个人想舍命一搏走捷径,至于他们后来的结果则无人知晓。
至于那些未曾参加科考的人还在追问:“鲁先生,我们不知你这话是何意,还请明言。”
鲁先生竭力让所有人听见地说道:“成道书院,先帝给予的特权,凡书院弟子,出仕为官可直任五品上,现在谁还有异议?”
这次所有人算是听明白了,这任平生就是成道书院弟子,难怪方才鲁兆先会朝他行礼,转念一想,那任平生旁边的人应该也是书院弟子,只是这些人向来不在人前显露,他们才会“有眼不识泰山”。
众人停息,又有人问道:“任兄,你的才华我们不可否认,但你要以这首《平生志》邀见谢姑娘,怕是有些不妥吧,既是约见佳人,就当是作一首情诗才对。”
任平生从容答道:“我只作这一首,而谢姑娘见与不见,这是她的事,在下并不强求,而这与诸位更是无关。”
此话一出,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众人言情他言志,又一个剑走偏锋,但诗会确实并未规定一定要作情诗,所以他们也不好再多言什么。
而众人正等谢飞霜始出来时,一只小船划出游舫夹道,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独自撑杆而来,众人不解,这是年轻男女的盛会,他一个中年之人来干什么?
小船停靠在画舫下两丈之外,中年男子与任平生四目相对,前者说道:“任平生,有人问你若国门将破之时,你会在何处?”
任平生仿佛早就想好答案,脱口而出:“自然是国门当前。”
中年男子得到答案,一刻也不停留,撑船回划,这让除几人在外,都深感疑惑,此人来这里竟然就只问这样飘渺的一句国破当前?
小船划走后,众人被一只游舫拉回目光,从舫舱走出一位穿着朴素白衣的女子,纵然如此,也无法掩盖其天姿国色,以及大家闺秀的气质,而这人毋庸置疑自然就是胭脂双绝之一的谢飞霜。
游舫缓缓前移,画舫之上的人愣了一下,赶忙将踏板接过去,任平生正要上踏板过去,出现众人惊讶,而又更为艳羡的一幕,谢飞霜先一步走上踏板,朝画舫那边走过去。
任平生一脚落回,退到一边,此时整个锦明湖都无声无息,只等谢飞霜落脚画舫之上,一句话打破这边宁静:“任公子,小女谢飞霜,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