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细思极恐(1 / 2)
傍晚时分,萧宇才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刚一走进凤鸣阁的大厅,就见晴雪自里间走了出来,她脸上略带倦意,见到萧宇刚要开口,身子却被萧宇拦腰抱了起来。
晴雪轻轻拍打着萧宇的肩头,象征性地做着挣扎反抗,嘴里嗔怪道:“小王爷,别这样,快……快把奴放下来……”
“你是怕我背上的伤?”
晴雪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萧宇笑了笑:“我背上的伤不要紧了,这里又没别人,怕什么。你还记得你是我什么吗?”
晴雪眨了眨眼。
“你是我的女人。”
听到这里,晴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他垂着眸子小声道:“小王爷,有人呢……”
“有人?”
萧宇抬起头,恰好就看见石斛从内门后面伸出头来,冲着他呲着牙傻笑。
萧宇的脸也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赶忙把晴雪放下,整了整衣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尴尬。
而就在这时,刘伯宣也出现在了门前。
“刘世叔!”
萧宇赶忙迎上去几步,拱手就要行礼。
刘伯宣赶忙扶住他,脸上难掩激动,晶莹泪光在眼眶中打着转。
“好!好!小王爷无恙便好,这段时间可想死世叔了!”
萧宇使劲点点头:“世叔的伤都好了吗?”
刘伯宣松开扶着萧宇的手,原地转了一圈:“都好了!你看……”
“嗯嗯。”萧宇拭了拭眼角的泪痕,“世叔这段时候都到哪儿去了,今日何时过来的。还有石斛,石斛的伤如何了。”
石斛三两步跳到萧宇跟前,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说早无大碍了。
刘伯宣继续说道:“今日午后才入的城,大约申时进的府,之前去卢龙山找我的旧友范云去了。”
“世叔去范彦龙草堂了,早知我便早就去寻世叔了。”萧宇道,“这次刘世叔回来,就别那么着急走了,一定要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我还有许多话要慢慢跟世叔说呢!”
刘伯宣捋着美髯摇摇头笑道:“世叔这次没法在此陪小王爷太久……”
萧宇皱皱眉,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一旁的晴雪看到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便想找借口回避,于是她道:“小王爷,天色也不早了,奴去厨房看看,给两位客人准备些酒菜端过来。”
“下人们呢?我怎没见到一个人?”萧宇问。
晴雪笑道:“崔管事将他们都打发到前院去了,后堂就只留奴一人,刘长史尽可随意,不必害怕被人看到。”
刘伯宣哈哈笑道:“还是崔管事心思缜密,与宫里那位老内官确有几分相似。”
晴雪上好了灯烛,对着萧宇和刘伯宣一福身,便盈盈走出厅门,去了外面。
萧宇拉着刘伯宣去一旁座榻叙旧,石斛觉得百无聊赖,他也出了厅门,蹲在屋檐下伸手玩起了雨水。
两人聊了一月前在药铺分别后各自的境遇,说道共情处便各自感慨。
“佘屈离就在我府上,他能活到现在也是他命大,刘世叔要见见他吗?”
刘伯宣捋了捋美髯,叹了口气道:“我与他的阿干素不相识,只是忠人之事而已,如今得知他已经得救,他的阿干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吧!”
萧宇将头往前探了探:“刘世叔,死了那么多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吗?”
刘伯宣表情微变:“小王爷还准备追究?”
萧宇摩挲着下巴,不置可否。
“小王爷,事情过去便过去了,继续深究无用且无意义,世叔曾经搜集到不少的证据,但依旧无法还原事情的本来面貌,此事牵扯到南北两个朝廷,牵扯到朝中派别的内斗,还有那股一直躲在暗处的势力,而这里面的桩桩件件又与台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陷入其中,我也险些丧命。”萧宇道,“世叔,朱异其人如何?这件事死者无数,但大都是冤死鬼,能理得清其中脉络的应该只有朱异了。”
“小王爷是想找朱异的晦气?”刘伯宣摇摇头,“朱异其人深不可测,他并非简单一句大奸大恶就能评述之人,他亦有他的长处,可结交但不可深交……”
萧宇愣了愣:“我原本以为刘世叔会说不可与之交往呢?”
刘伯宣笑道:“这世间纷扰复杂,万事万物并非非黑即白,万物存在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与人交往也是如此,势利小人也并非没有其可取之处,但切莫再与人纠结过去,那场大火烧完,一切的秘密便已经烟消云散。”
“受教了。”萧宇拱手道,“晚些时候,我让晴雪把佘屈离带过来。”
刘伯宣叹口气:“既然知道那胡人小娃脱困了,见与不见那又如何呢?”
说罢,刘伯宣从怀里掏出一枚木刻的狼头,并将之前捡到的那枚候官铁牌一并交到了萧宇手里。
“将这些交给那胡人小娃,告诉他这是他阿干的遗物,给他留个念想吧!”
“嗯。”萧宇接过东西点点头,“刘世叔,真不想见见他吗?“
“还是不见吧!他阿干的死虽然并非我所为,但或多或少也有我追得太紧的关系,见了反而不知道该与那小娃说什么才好。”
“那好。”萧宇将东西收在了身上,“我正在物色人选,物色到合适人后,我想将他们送回北朝。那佘屈离在秀荣川有人投靠,世叔可知道秀荣川,可知道那片区域有位领民酋长,叫做尔朱荣的?”
“尔朱荣……”萧宇皱了皱眉,“秀荣川我倒是听说过,距离北朝旧都平城不远,但那里的契胡酋长的名字似乎是叫尔朱新兴。”
萧宇略作思索,尔朱新兴是尔朱荣的父亲,想开此时他并未崛起,或者是历史又在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
之后两人又继续聊了许多,聊到了当今大齐皇帝、聊到了永宁长公主、还有造反的淮南王萧玮以及江夏王如今的境遇,一直聊到了晴雪为他们准备好酒菜,叫他们去花厅吃饭。
两人刚一落座,雨幕中隐隐又有琴声响起,那琴声如潺潺涓流,绵绵密密直入人心田。
刘伯宣放下筷子,凝神听了片刻,抬头看向萧宇:“府上何时有如此琴艺超群的琴师?”
“早已在府上了,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府上有此人。”
刘伯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琴艺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必然少不了三五十年的功力,此琴师必然是为大家了……”
萧宇笑道:“三五十年?刘世叔觉得那手谈之人应当是何等年纪?”
“定然是位花甲老者,每一次拨弦的气韵都非等闲之人可比,就是嵇康在世,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