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行(1 / 2)
申时尚未到来,两个平民打扮的普通男人便来到了江夏王府斜对过的那个不起眼茶楼。
大堂里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却见到崔管事正坐在大堂中品茗。
他们互望了一眼便迎了过去,对着这位王府管事躬身一礼。
“崔管事……”
崔管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瞅了他们一眼:“那小娃子无事了?”
东方老叹了口气:“至今未醒,活与不活就看那娃子的造化了。”
崔管事点点头,闷声说:“小王爷是尽力了,他也惦记那小娃,若再有何消息,别忘了过来通报一声。”
东方老和鱼天愍连连称是。
这时,崔管事的眼睛往上一扬:“小王爷正在楼上的包间等着二位,都上去吧!别让小王爷等久了。”
听到这话,两人顿感惶恐,赶忙向崔管事拱手告辞,踏着木质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迈入二楼的玄关,才发现这里采光并不好,整个空间昏昏沉沉的。
而在同样昏沉的过道尽头开有一个小窗,午后昏黄的阳光自这里射了进来,稍稍给周围带来了些许的亮光。
而在过道临街的一侧有两个并排的房间,一个五短身材的青年正站在其中的一间房间前。
昏暗的光线隐约遮盖住了他的样貌,但他看到东方老和鱼天愍走了上来,嘴里便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这让两个人吃惊不小,但那青年身后的房门里却传出了小王爷的咳嗽声。
“小王爷在那里!”东方老说道。
两人并肩而行,那个五短身材的青年似乎知道他们要来,一脸憨态地在他们面前比划了几下,就为他们打开了房门。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对着那个青年抱拳一礼,便走进了包房。
包房里的采光很好,纸窗敞开着,外面的喧嚣自窗外传入。
萧宇则坐在靠窗的木榻上望着窗外的景致若有所思,他手中拿着的那半杯茶似乎已经凉了,没有热气冒出,但他却似乎全然不知。
听到两人走入的声音,萧宇微微一怔,原本并无表情的脸上才多了些许的笑容,但同时,他的笑容后面似乎还带着一些倦意。
萧宇尚未说话,东方老抢步上前。
“小王爷,您杯中茶都凉了,末将让人给您换一壶吧!”
鱼天愍跟在后面,他对这些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就局促地站着,想说却说不出个什么。
萧宇只是摇摇头,他看向茶壶,里面的茶水确实都已经凉透了。
他本来也无心品茶,见两个来人也不是能静心品茗的雅士,就用不着那些虚礼了。
“都坐。”萧宇招呼道,“这里都没有外人,无需那些小节,我本不通茶道,好茶在我这里也如浊水一杯,坐下说说话。”
两人互望一眼,都憨憨地一笑,便随意地坐了下来。
没有寒暄,萧宇径直问道:“狗儿如何了?”
东方老皱了皱眉:“被裴将军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的了,就像个活不成的小猫一般,现在正由云娘和家中几位邻里家的嫂嫂一并看护着,活与不活只在旦夕之间,听天由命吧!”
萧宇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稍晚时分,会有位薛郎中到春和坊去,他医术很高人也很好,到时候他会为狗儿瞧病,当然也会去医治那些撤回来的受伤弟兄,另外我已经让人带些米粮油盐和跌打药材去往春和坊,我也只能尽如此绵薄之力了。”
东方老一脸感激,磕头道:“小王爷仁慈,我等感恩不尽!”
鱼天愍也跟在后面纳头就拜。
“我刚说过了,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如此。”萧宇说着就搀扶起了二人,“无论如何,东方将军与鱼大哥都不是外人,无需日常,不管怎么说来,今日之事我也有责任,没有计划周详,折损了一些弟兄,回头想想,真让我觉得寝食难安啊,回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兄弟的家人,过些时日,定当重金抚恤。”
“小王爷何出此言,狗儿本是我家的孩子,若没有小王爷帮忙,我们也得去讨要个公道,却让小王爷为我等自责,我等心中甚忧。”东方老说着眼中泪光闪动,一脸感激,“小人们本就生如草芥,本就活到哪日算哪日,小王爷何等之人,怎敢让小王爷挂怀。若那些魂归黄泉的弟兄们在天之灵,听到小王爷如此之言,那也应该能含笑九泉了。若小王爷再有用我等之时,就是死我等也甘之若饴!”
“俺也一样。”鱼天愍附和道。
萧宇点点头,双方的话题还是围绕着那个宅院,于是东方老和鱼天愍便将进入那宅院之后发生的事情又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在两人讲解的时候,萧宇的眉头便一直皱着,久久没有松开的时候。
“小王爷,那二道门内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若不是碍于裴将军的面子,我等当时就要冲进去,让他们的丑事公之于众。”
萧宇摇摇头:“你可知那院落的主人是谁?”
“是那朱异!”东方老说道,“此人乃奸邪小人,祸国之奸贼,擅于逢迎巴结,在朝堂内外没少做下坏事,遇此奸贼何惧之有?”
“俺也一样!”鱼天愍郑重地点点头。
“若那会儿你们真要硬闯的话,真怕害了诸位弟兄,那朱异宦海沉浮多年,诡诈得紧,若非裴植在那里,他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地放过你们。他忌惮的是裴植……不,是裴植后面的那些人……但他却让裴植进入,而裴植出来后却变得讳莫如深,不愿再谈里面的事情,那能说明什么?”
“里面之事是裴将军也不敢捅出去的。”鱼天愍道。
“没错。”萧宇点点头,他很认真地望着眼前两人,“但里面到底有什么,别人不知道,我们三个会不知道吗?但裴将军为什么不敢往外说呢?要知道裴植和朱异那可是冤家对手,双方表面也许一团和气,但心里面都应该想扳倒对方,若抓住对方的把柄,能让影响有多大就该有多大才是。”
“小王爷睿智。”东方老深吸一口气道,“莫非那些胡人也牵扯到了裴将军?”
萧宇没有说话,但眉头却一直皱着。
东方老和鱼天愍又对望了一眼,他们隐隐也感觉到了这后面关系的复杂性,也不敢继续追问。
过了片刻,萧宇望着远方出神,嘴里却说道:
“两位,我本是个闲散之人,不想却出生在这王侯之家,我本无野心,也无心介入朝堂之中的权力纷争,我本无大志,只愿过平静的日子,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萧宇虽是闲云野鹤之人,追求自有洒脱,但我自负心有侠气,忠人之事绝非随便说说,当日答应狗儿要救出佘屈离和他的母亲,却一直抛诸脑后,未能实施,昨晚有人又向我提起此事,他也是忠人之事,若能爬,他也得爬着去救人,与那人相比,萧宇只觉得汗颜,有愧堂堂七尺男儿之身。”
“那人可是刘长史?”东方老问道。
“正是。”
东方老脸色也变得严肃:“东方老也曾答应过狗儿,还受小王爷之托,那佘屈离母子,我东方老救定了。”
鱼天愍抱拳,眼珠瞪大如铃,一脸侠气:“俺也一样!”
“趁着那些看家护院一时无法反应,我想再回一趟潮沟码头。”萧宇道。
“今晚就动手,一定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鱼天愍慷慨激昂道,“俺这就回去找些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