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琵琶（2 / 2）
最近雇主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呢，陈冬换了个话题，开门见山对林清鹤说道：“娱乐圈火的明星分为三类，一类是前期摸爬滚打五年甚至十年，星途不易，一类是背后自带人脉与资源，金钱堆捧，最后一类是天生的流量，灵气与天赋并存。”
他停顿两秒：“其实我觉得还有一类，那就是后两者的结合，不过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太罕见，席宴算一个吧。”
“清鹤你的条件非常不错，自身有什么擅长的事物吗？”陈冬放开交叉的双手，语调轻松交流。
擅长的事物，柳娘虽然不及嫡位，却是西京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下了学堂空闲之际，柳娘会教他一些乐器，起初是为了解乏闷，后来觉得他学得不错，便成了习惯。
林清鹤沉思几秒：“琵琶算不算？”
“当然。”陈冬点点头，艺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才艺，吉他也好，小提琴也好，琵琶也比较常见。
“冒昧地问一句大概什么水平？”
林清鹤没有及时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犹豫落在陈冬眼里，让人误以为是没那么纯熟而不好意思说，会点总比不会好，陈冬宽慰两句：“没关系，可以慢慢培养。”
岑寒虽然没有加入对话，但一直都在留意两人的交流：“找把琵琶让他试试。”
公司九楼和十楼的空间专门被腾出来以供艺人们平时练习舞蹈或者基本功之类，一般来说十楼私人性更强些，有单独的工作室，都是为在娱乐圈稍微有发展潜力的艺人们准备的。
九楼大琴房里，只有稀疏几个人，他们刚结束训练，聚在一起愉快地聊天，见到陈冬带了人进来，直起身打招呼。
陈冬随口关心道：“感觉怎么样，下周的晋级赛有把握吧？”
其中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看一眼林清鹤，笑了笑：“还行，不过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打算多轮几遍，陈哥要用场地吗？我们可以先离开。”
“没事，你们随意。”陈冬摆摆手，对林清鹤说道：“清鹤，你看觉得哪把合适，台架上的琵琶虽然不比精品，但也毫不逊色。”
林清鹤微微颔首，上前依次对比，小试音色，最后挑选了一把心仪的。
过了一会儿，他准备充分后抱着琵琶调整坐姿，缓缓告知曲名：“《塞下归客》。”
没有听过的名字，陈冬带了一两分好奇，伸手示意可以开始弹奏。
其实不止他没听过，那几个练习生也没听过，本打算把空间留给陌生面孔的林清鹤，现在倒是不太想走了。
林清鹤也不介怀，衣袖扫过琵琶，姿态有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小幅度侧低头，根根分明的琴弦落入眼底，随后白皙修长的手指之下，清脆悦耳的音律渐渐响起，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又如精致的丝绸般顺滑。
........
少顷，曲调变得宛转悠扬，塞外久不归家的将士把酒对月，惆怅诉故乡，清尊入愁肠。
锣鼓惊起梦中人，林清鹤重击一声琴弦。
而后便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琴音在室内急急回荡，气势波澜壮阔，似万马奔腾，刀光剑影，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活跃的轮指不曾有半分停顿，林清鹤神色沉稳，从容拨弄。
不到一会儿，琴房周围的人寻声而来，探头观望，神色沉醉其中。
曲调已经接近尾声，指力被放轻，夕阳西下，塞外黄花幽香，风吹得惬意，军队迎着一片橙红散漫说笑，悠然自得。
最后一个音调落幕。
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林清鹤抱着琵琶站起身鞠躬，那些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突兀而又散漫的掌声打破寂静。像是石子投入潭水泛起涟漪，掌声不断扩散。
林清鹤看向结束通话，返回门口带头鼓掌的岑寒，心中有了底，老板都表态了，那应该算是得到认可。
陈冬竖起大拇指，高兴道：“厉害啊清鹤，这一曲真叫人身临其境，如至其中，原来你刚才是在谦虚。”
精通琵琶的大师他也认得几位，还和其中一位私交不错，偶尔小聚时，那朋友兴起会弹奏几曲，没想到林清鹤深藏不露，竟然丝毫不输于乐界的佼佼者，更让人心惊的是他年纪很轻。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境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子弟，陈冬有些捉摸不透了。
林清鹤微微一笑：“谬赞。”
有位练习生加入话题：“琵琶我也会一些，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曲谱，是你自己创作的？”
林清鹤:“算是，空闲时间里摸索着做出来的。”
其实曲谱是他母亲所作，但因为身份问题明面上不能这么说。
大家一时哑了声，空闲时间里摸索着做出来，还能达到这般炉火纯青的程度，不用说那就是天赋。
娱乐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说不定上一秒你摆对谁端姿态，下一秒怎么没的都不明白。
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的都不简单，个个是人精，陈冬的态度再加上岑寒的捧场足以告诉在场，林清鹤可不是什么能被随意怠慢的人。
陈冬心情非常明朗，这要是进入星辰，绝对能为公司带来不小的利益，岑寒的眼光果然独到，要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把人签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不假，见也见识了，没什么问题就上楼，我们再详细商量。”
等人散开，议论声逐渐漫延。
“我去，这是公司签的新人吗？我敢保证他绝对要火。”
“不用你保证，星辰背后的高层都出面了，羡慕不上的。”
“看那长相也是吃这碗饭的，娱乐圈少有这样辨识度很强的艺人。”
“等许安羽回来估计有他不爽的。”
“哈哈哈哈哈，他可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人家肯定不乐意啊。”
.......
签合同耗费了好一段时间，大部分内容对于林清鹤来说实在难懂，出于谨慎，陈冬又临时做几次解答，反正都是给岑寒打工，他倒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过当看见林清鹤是孤儿的那一刻不免吃惊，还真是没有在开玩笑。
林清鹤三个字在白纸黑字上落笔，合同当即生效，为时七年的期限。
“欢迎加入星辰。”陈冬站起身说道。
“谢谢。”
“近期我会找人根据你的情况制定发展规划，所以你得来几趟公司。”
林清鹤点了点头：“没问题。”
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林清鹤和别人交流的时候语言都有些简短，归其原因他不想给岑寒带来麻烦，以至于给了陈冬内敛的印象。
宾利后座，岑寒让司机先去丰瑞，之后再送林清鹤回香潭。
本以为捡的人除了外在是个优势之外别无长处，没想到还有那么一点不简单，这倒是出乎意料。
岑寒说道：“琵琶弹奏得高雅不俗，想你或许和王公贵族沾亲带故。”
林家虽然和皇亲国戚沾不上关系，但在靖城也算一方名家，更何况出了个百姓爱戴的林清鹤。
林清鹤温如其玉：“不及王公贵族，曾在金殿受封礼。”
“嗯?”后半句太有历史感，岑寒难得多了几分好奇：“受什么封礼?”
“探花之礼。”
怪不得一身书卷气。
车行驶在大道上，浓阴遮挡阳光，细碎斑驳的影子印过飞鹰标志，彰显贵气的光华。
岑寒语气耐人寻味：“探花郎，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