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特番(三)子不知父,父不知子(1 / 2)
夜色沉沉,章台殿内灯火通明。
高台上,映照着烛光的装饰金碧辉煌,衬得那道伟岸的身影愈发高不可攀、冷酷威严。
寂静的空气中充斥着压抑与凝重。
刚解完毒的扶苏惶惶不安,脸色更加苍白,眼神黯淡而迷茫。
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又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良久,帝王低沉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朕早知有人要在春祭大典上行刺,却还让你主持祭典,你可知为何?”
“儿臣实在不知...”
“只为了证实那个说你要在祭典上谋反的流言,究竟是真还是假。”
“父皇,可曾...证实?”
“朕想要证实的事,已经很明显了。”
冰冷的话音一落,下首的白衣青年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眼中那一点亮光彻底熄灭。
而台上的黑袍帝王却转身背对着他。
那道背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冷酷无情,透露出一股父亲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扶苏,你终究还是令我失望了。”
“......”
扶苏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章台殿的,父皇那句话犹如魔咒般在他耳畔回荡。
死寂的黑夜中,白衣青年浑浑噩噩地游荡着,没有方向,迷茫无措。
如同失去了那盏指引他人生的启明灯。
作为大秦的长公子,扶苏从小就明白身上肩负的责任。
他视父皇为偶像、为指路明灯、为精神支柱,哪怕自幼被严格教导,他也拼尽全力读书、习武。
只为了成为最优秀的长公子,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可如今,他还是令父皇失望了......
扶苏苦笑一声,整个人被颓废和沮丧笼罩,再也没有了在小圣贤庄时意气风发的才俊模样。
“小木,你这是怎么了?父皇责骂你了?”
嬴昭刚安顿好弟妹,正准备去找父皇叙旧,恰巧就撞上了失魂落魄的青年。
见到来人,扶苏内心的委屈、难过、绝望在一瞬间爆发了。
此刻的他宛如孩童般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父皇不要我了......”
嬴昭扶住伤心欲绝的青年,联想到白日之事,大致猜出了缘由。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一边扶着人在不远处的石凳坐下,一边温声安慰。
“你啊,还是和小时候那样又呆又执拗,跟块木头似的。”
“父皇生气了,你就认个错、撒个娇呗,你是他亲儿子,他还能提剑砍了你不成?”
“......”
扶苏垂下脑袋,沉默不语。
半晌,他才从阴影中抬起头来,月光皎洁,却映照不清他眼中的复杂。
“兄长,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和父皇如普通父子般感情深厚,羡慕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天生帝才。”
“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你的脚步、都无法令父皇满意...”
白衣青年的语气很是苦涩,还夹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嫉妒。
即使是以温润如玉、正人君子着称的长公子,在面对童年的阴影与父皇的偏爱时,心态也难免会失衡。
嬴昭太耀眼了。
耀眼得让人绝望。
即使他只短短出现了三年,也依然在大秦、在世人、在父皇心中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
他就如一座高山,纵使他用尽半生攀登,仍旧无法逾越。
嬴昭听到青年满含酸意的话语,并未生气,而是淡淡反问。
“你是不是觉得父皇不爱你?”
“...父皇是君,我是臣,我岂敢奢求太多?”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正是因为你太过克己复礼,所以你对于父皇的敬畏、尊崇远大于孺慕。”
“你把父皇视为君,父皇又如何把你视为子呢?”
一席话令扶苏犹如醍醐灌顶,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亮光。
“原来...是我做错了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多美的名字啊!”
“你是父皇的长子,如果不是因为爱,又怎会对你寄予厚望呢?”
“可是我终究让父皇失望了。”
扶苏心情大起大落,忍不住掩面痛哭。
“父皇,儿臣没有造反、儿臣没有背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