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2 / 2)
梁昭被他这冷淡的声音一激,心里莫名烦躁,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想同他说话。
裴宴立了片刻,转身出了殿门。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梁昭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有了些放松的意味。
她摸了摸被裴宴搂过的腰肢,那里,仿佛还有他手掌留下的余温。
当天夜里,梁昭被一阵琴音吵醒。
如今已是初春,她的睡眠比严冬时好些了,紫锦也不必夜夜守在她的身边。
披上外衣,梁昭摸索着朝门口走去。打开殿门,熟悉的琴声更加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怔怔站在门口。
即便三年未再碰琴,但这首曲子,早已在她心头刻下了印记。
她与裴宴在嘉云关时共同谱写的《相思诀》。
琴声不停歇地闯入梁昭的耳膜,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纷纷回到了脑海里。
梁昭与裴宴的初遇,是在嘉云关外。
彼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东庭公主,从祁山学艺归来,被父皇派到嘉云关的燕麟城。
嘉云关作为东阳和南梁的交界之地,是一处极为清寒之地。
而燕麟城则是东阳的驻军之所。
梁昭十三岁时来到嘉云关,同时与她一起的,还有左丞相家的二公子,左无因。
只不过,梁昭十分讨厌他。因为他是父皇为她定下的驸马人选。
不知道他是哪根筋出了问题,也大概是好日子过腻味了,偏偏要和自己一起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出发那天,梁昭骑着马,瞧着官道上乘着轿,因为路旁飞扬的尘土而捏起鼻子的纨绔公子有些嗤之以鼻。
这样的男子,才不配做她的驸马呢。
她梁昭要嫁的人,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英雄男子。
于是,她扬鞭策马,将左无因远远甩在了身后。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的时节,临行前虽被嘱咐过一定要和队伍一起走,去嘉云关的路不比其它。
但梁昭年少气盛,又自觉在祁山学到了本领,更加上不愿和左无因同行,于是将所有叮嘱抛之脑后。
很快,她便遇到了,终其一生始终无法度过的劫难。
越往嘉云关方向走,积雪越厚,很快,马的脚步慢了下来。
此时雪越下越大,两旁的树枝上全是雪压断枝丫的声音。
前方一片茫茫白色中,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抹扎眼的红色。
越前进,那抹红色越发明艳,直到近处才看清,那竟是一个穿着红衣的黑发女子,正背对着她。
梁昭勒住了缰绳,蓦地警惕起来。
到嘉云关的路上并无人烟,这条路上几乎只有官家人才会走,更何况,雪下的如此之大,又怎么会有人一动不动站在雪地之中?
梁昭在距离她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丝毫没有生气。
梁昭的心提了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个人拦路打劫,她倒是可以斗一斗,这要是个女鬼……
想到这,梁昭用力拍了拍脑袋,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女鬼?
也许是她的举动惊扰到了那人,眼前的红衣女人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梁昭按紧了腰上的配剑,只要她一有动作,便飞快抽出剑来。
这时那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恐怖的脸。
梁昭被她吓了一跳,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她的鼻子已经没有了,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咬下来的,坑坑洼洼参差不齐,半边脸已经腐烂,隐隐约约可见蠕动的蛆虫,血红的嘴唇,偏偏还笑地风情万种,配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弱柳扶风的姿态,当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恐怖之极。
“你是谁……是人还是鬼?”梁昭的语气有些不足。
饶是她再胆大,面对这样一张脸,也是有些害怕的。
那红衣女人上下打量了梁昭好几眼,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她摸了摸自己已经快要没有的脸,“要是长在我的脸上,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