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2 / 2)
就连朝中大臣也认为,裴宴以后的太子妃,非柳如儿莫属。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冒出来一个梁昭。
她不知道裴宴曾经是否喜欢过柳如儿,是否当初承诺过什么,只知道大婚那一日,柳如儿用剑斩断了自己一截嫁衣,将喜堂搅的天翻地覆。
而梁昭由于眼盲,在混乱中摔倒,一头磕在桌角,昏迷了三天。
后来,南梁皇帝给了柳如儿一个小小的惩戒,让她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裴宴,从未对柳如儿有过任何追究。
从那一刻起,梁昭就对南梁有了芥蒂。
她代表着东阳嫁入南梁,在大婚当日被人大闹喜堂,而南梁却未曾给过一个交代。
但又能怎样呢?
为了能嫁给裴宴,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没有办法再回头。
脚步声停了下来,紫锦的声音传来:“公主,柳小姐到了。”
梁昭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她和柳如儿除了大婚之日那一面,此后三年再未见过。
“紫锦,你先出去吧。”她朝紫锦声音传来的方向挥了挥手。
紫锦没动。
梁昭知道她担心柳如儿会对自己不利,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梁现在的处境,柳如儿不会不明白。
“紫锦,出去。”梁昭的声音厉了些。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梁昭懒洋洋拥着狐裘,室内的暖意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柳如儿一直不说话,她也安安静静等着。
毕竟求人的,可不是自己。
终于,柳如儿开口,声音带着冷意:“你可知,裴宴被你害得有多惨?”
梁昭眼皮动了动,语气十分认真:“我知道,我刚刚才去看过他。”
柳如儿好像被她的话噎住了,可能有一肚子骂人的话就等着梁昭说不知道,然后开始痛骂她心肠歹毒。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柳如儿吸了一口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如儿大概没想到,传言中太子宫中的太子妃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却没想到如此刻薄,句句带刺。
于是她的语气更冷了:“放他出来,你不想看见他,我带他走。”
梁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她这双眼睛压根就看不见裴宴。
不过柳如儿说这话当真可笑,于是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话的?”将狐裘放在一边,梁昭摸索着站了起来,“你的父亲柳丞相,见了我也得尊称一声太子妃,你作为臣子家眷,深夜来太子妃寝宫,不仅不尊敬我,还让我将太子殿下交给你,这就是你丞相府的礼节?”
“你……”柳如儿急了,“你既然不爱他为何不放过他?你杀光他的血脉至亲,如今还将他投进大牢,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
柳如儿如此义正言辞的指责,梁昭内心却毫无波澜,如今南梁之人,怕是没有一个不在背后骂她蛇蝎心肠。
她忽然觉得有些乏了,重新又倚在榻上:“你走吧,裴宴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他是我的夫君,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容不得旁人觊觎。”
柳如儿不动也不说话。
此刻窗外风雪更盛,倚在窗边,能听见雪将树枝压倒的声音。
“我用恨春来换裴宴。”
梁昭猛然睁开了眼睛。
虽然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并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震惊。
恨春,这个名字已有许多年未听见了。
据说,恨春只是一枚普通的玉制令牌,原是东阳之物,是当年东阳郡主梁珏用来号令培养的一批死士的信物,这些死士,拥有不外传的绝世之功。
谁只要拥有恨春,就能号令这些人,为他做任何事。
如今过了这许多年,恨春的队伍,不知该有多么庞大。
只是当年梁珏为了情郎,甘愿将恨春留给南梁,自己舍身赴死。
后来恨春辗转回到东阳,东阳长公主梁凝却又爱上了南梁之人,再次将恨春给了南梁。
梁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东阳的女子,竟都栽在了南梁人手里。
这也许,就是命。
只是这番宿命,也许到今日,便停止了。
空气有一瞬间安静。
“你用恨春换裴宴?”
“没错。”
梁昭忽然就笑了,裴宴还挺值钱的。
“你可能有些误会。”
柳如儿大概是有些懵,没有说话。
“恨春是我东阳的,你有什么资格拿它来要挟我?”
柳如儿沉默了一瞬:“恨春现在在我们手里,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就能拿到,但我却能在你拿到之前毁掉它。”
梁昭咂咂嘴,这姑娘倒是有几分脾气,为了个男人将自己全家往火坑里推。
“裴宴对你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你用恨春来交换?你有没有想过,恨春对于整个南梁意味着什么,你把恨春给我,你爹那里怎么交代?”
“这不需要你管。”
梁昭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于是她对着柳如儿开口:“裴宴,我是不会给你的,但恨春,我同样也要。”
柳如儿离开后,紫锦重新燃了香料:“公主,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您昨夜就睡了三个时辰。”
“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紫锦道。
梁昭摇了摇头:“伺候我梳洗穿衣。”
还有两个时辰,该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