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夺命之吻(1 / 2)
「1990年
昭和日本改为平成日本的第一年。
也是你和秋在福利院度过的第六年。
五月的一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电线杆上停满了乌鸦。
昨天傍晚的时候,折耳根恶魔在隔壁街道被公安猎人打败了,尸体燃烧了一整夜才被烧干净。
秋也在窗边看了一整夜,直到凌晨才睡着。
这是一场假装普通友人的过家家游戏。
——灾后第五个月,你们便复学了。
勤工俭学找兼职养活自己是必须的。
在放学后,你俩分道扬镳,你说要去洗碗店刷盘子,实则是回去爱魔会总部处理事务,秋说要去电器店帮忙卖废品,实际跑到了两条街道外的北海道恶魔猎人分部帮忙打杂,偶尔搬运一下恶魔尸体。
相互欺骗没有使你们的距离变得疏远,只有秋因为隐瞒你的愧疚,而对你愈发百依百顺。
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还是说了“我以后要成为恶魔猎人”的这种话。
这是他今天在出门的时候,突然提到的。
这句话里,他没说“想要”,而是说了“要”,也许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产生了这个想法。
“从这条街走出去,”你伸手指了一下,“随便拉住一个人,问他的梦想,保证和你的一模一样。”
你们那时正并肩走在街道上,你首先停下来脚步。
你没有打击他的意思。
但事实如此,这几年加入公安的人暴涨、大家全都是因枪之恶魔而变得不幸的失败者。
“我想去东京,那里是恶魔猎人的总部。”
秋似乎并没有听出你口吻中的不赞同。
他往前又走了几步,等意识到你没跟上了时,他才止步不前,却没有回头。
“我已经15岁了,之后也不会再继续待在福利院里。”
人潮从你们中间涌过,有时将秋的背影遮盖,有时又显露出来。
世界似乎出现了坍塌变形,周遭模糊的人影无限拉宽,一条无限长的直线出现在你和秋的脚下,恍惚中,你只觉他的身影化作一抹漆黑的剪影,一下子变得令你很远很远。
你看着他的背影,想象他也许会在某一天,不声不响地走出这条街道,再也不回来了,只留下同样的背影。
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就源源不断冒出头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便摄住了你的灵魂,叫人无法动弹。
“アキ。”
“……嗯。”
你叫了他的名字,“回头看着我。”
黑发少年的身形一僵。
他在跟你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也许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以至于没能分出时间去考虑,考虑到时候要如何应对你的回应。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几息以后,他妥协了,像是拧上发条的机器人,他转动脖子时,你差点以为会听到齿轮咔哧咔哧的声音。
回头看她一眼,真有这么难吗?
可当你看见他像被雨淋湿一般沮丧的脸,心中便明白了、他也不是毫无波澜的。
“可以抱住我么?像在医院的那个时候一样。”
你就毫无芥蒂地笑了,向他伸出了手。
闻言的一瞬,名为早川秋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挫败到、可以称之为绝望的表情。
他或许辗转反侧了几个月,去策划今天这一幕,他好像想以一种干净利落的方式离开你,
但失败了。
如被细线操控的傀儡一般,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间,少年一步步朝你走回来,他迟疑地伸手,就这样偏过头、略显生疏地抱住了你。
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密不透风地将你包围。
……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只需要用手指去测量的手掌,变得宽大起来了?
只需要平视就能看到的对方的脸,现在却需要仰起头来看。
秋的肩膀又是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宽阔的?
当你抱住他的时候,透过单薄的春装,你甚至能够感受到少年充满生机的血液、在薄薄的肌肉下流淌。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好像已完成了男孩到少年的转化。
对此,你是否该感到欣慰?
“……アキ?”
秋愣了下,才在你耳边低低嗯了一声。
你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在他没能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尖吻住了他冰冷的唇。」
雾枝子(双手抱胸缩在角落):她a上去了!!!
雾枝子(抱头痛哭):不对,是我a上去了!!!啊啊啊啊呜呜呜,好崩溃!!
单身八百年的咒灵看不得这些东西!
.
宛如被毒蛇的尖牙刺穿,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令早川秋从中.毒般的晕眩里骤然唤醒回来。
少女柔软的唇瓣离开,他仿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伸手往唇角一摸,指上是点点刺目的猩红。
血液顺着指纹蔓延开来,仿佛花瓣舒张在指尖。
他黑蓝的眼瞳似猫科动物般缩了一缩,白皙的脸上却顷刻染上绯色,盖因比起被咬这件事,更让他震惊的是她吻了他。
黑发少女仍安静依偎在他怀里,轻轻捧着他的脸,她微启的下唇同样沾了血,那一点鲜艳的赤色给人以邪性氛围,令她寡淡的外貌顷刻艳丽起来,几乎成为一个叫人毛骨悚然的美人了。
“你会后悔的,迟早。”
她说道,那双浅灰色的眼瞳上翻,一瞬不瞬凝睇向他。
“抱歉。”
秋的心脏宛如被人猛攥了一下,失去供血的面容也苍白了些许,拒绝她似乎比他自己告白失败,更叫他觉得魂不守舍。
他移开眼瞳,想要直起身,少女却牢牢桎梏住了他的头颅,力度之大,令人怀疑她的手指是否要刺破皮肤和脂肪,径直插.入进他的脑髓深处。
“アキ,别这样,看着我,别移开视线。”
那女孩低声道,仿佛无可奈何般、说出了不容置喙的话。
「你三度呼唤他的名字,明明是极尽温柔的口吻,却令黑发少年的眼瞳肉眼可见地一颤,你明白,他已经开始害怕你叫他的名字了,这事实真叫人难过。
人只有在被爱时,才能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地活着,也随心所欲地伤害别人的心。
没由来的,你忽然就想起来六岁生日时,父亲送你的那匹烈马。
你是那么——那么——地喜欢它。
得到它的那天,你甚至陪它睡马棚。
你调整好情绪,掩下胸口烦躁,不露半分声色地最后一次问道:
“真的非走不可?”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这一次,秋没有再移开视线。
这就是没有挽留的余地了。
挽留已经不可能了。
也许,他没有想过要丢下你,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伟大的殉道者,觉得在完成对枪魔的复仇之前,没资格去考虑其他事情,甚至在离别之时,都不敢提及到你们这七年以来的感情。
可从古至今,古怪的是,无论是文学还是影视作品里,那些孑然一身的复仇者,总是会在最后被感化、放弃复仇,而当他回头,准备从此以后要重视身边点滴的幸福时,悲剧却也如约而至。
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便可重归光明,那唾手可得的小小幸福,却如海市蜃楼般、又顷刻化为云烟。
生命就是由小小的不幸组成的,在你眼里重如命的东西,在他人眼中却可以随意摧毁。
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可悲。
简直可悲到极点。
秋居然为了如此可笑的道路,而选择抛下你。
你气得想笑,一股疯狂且强烈的杀意却仿佛猛兽,难以辖制,一瞬便压过了对他的爱意,几欲脱笼而出,使得你的手指都出现了不正常的颤抖。
“……那、那最后再来一个离别之吻怎么样?这一次不咬你了。”
你偏过头,浅色的眼瞳泛出朦胧的水色,微卷的黑发蹭在柔软的脸颊上,仿佛缓解尴尬般的口吻简直引人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