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贪恋枸迷杵(1 / 2)
第12章
茶楼里人声细密,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讲长篇演义,萧砺要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听着贾家楼三十六友结拜,过了一会唱曲的美女怀抱月琴上台,轻拢慢捻,歌声婉转,虽然听不懂但很好听。
伙计走过来,单指扣桌:“四哥这会有空。”
依然是柜台后的门帘,屋里生活气息浓郁,物品繁多,水瓶烛台茶叶罐、瓷的人偶、绢人和关公像。炕桌上依然堆着几本账册,一盏绿油油的灯。
萧砺进门时桌上已经摆了茶阵,一个茶壶放在中央,四个杯子拉开距离放在四周。她就认得这是个茶阵,但当年真的没背下来,这都什么玩意,表达什么意义,该拿什么杯子喝茶,记不得了:“久闻三哥站得高望得远,站得峨嵋山,望得洞庭湖。我得着一样宝贝,请您品鉴。”
“自家姊妹,何必多礼。”
“乡野粗人,有眼不识金镶玉。”
宋三看着她放在自己眼前的木盒,拿起来一看,原装未拆封的:“金梅花香,这东西的市价,已经高到月干(两千)。”
萧砺笑道:“凭他申形掌爱(六七八九)高不过四哥义气。”
“好好,盘儿摄忠祥点(长得漂亮人又是好人)。”
一般高利贷是九出十三归,洪门这里的信贷则给的比较低,还钱时,借八百还一千,就算是有义气——信用积分提升,要是还的再多,更是有口皆碑的好兄弟——获得新的信用权限。
但萧砺给的实在太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又不是当官的还用拿钱养着。
宋三看她没动茶阵,大概是记不清楚,倒也是,现在年轻一代人都记不清楚茶阵的用法:“莫说合字贪恋枸迷杵(银钱),攒儿亮(明白道理)没过你我。你只管言语。”
萧砺也不拖延时间,拿出一张纸、一个装满现金的钱袋,又从怀里拿出一把刀:“我只求安根(吃饱饭)。这是路上拾得的,不敢用。”
宋三仔细看了看要求,倒也合理,钱财也给的厚厚的,没打算占便宜。就交付从人去取,接过刀看了看:“好青口,要改换装夹嘛,最好是找个刀匠,其次就是用‘折纸’遮掩,我们这儿的匠人工期排满了。你要是认得会‘折纸’的人,求他帮你换个装夹和刀鞘,大概出刀十次才会坏。”
萧砺生性谨慎,借他的凿子和锤子,亲手拆去任何有定制痕迹的东西,用砂纸磨去刀身的铭文,破抹布缠着光溜溜一个刀条拎回去。
找到纸具店:“姐!我捡了个大漏!快帮我修修。”
女老板正穿了新做的小裙子,她仔仔细细的画了半个月花纹,在门口炫耀:“什么好东西让我康康!”
萧砺奉上刀条,期待的看着她:“我一看就觉得你能修好它。”
“能倒是能,折纸和白乳胶能创建万物,但耐久度不行,大概能互砍六七十次,我怕你性命相搏的时候刀坏掉了,那不是要命嘛。你看我裙子怎么样?”
萧砺那捡漏的兴奋本来就是装的,
现在愉快的做出一副被惊艳到的样子。
对门生鲜蔬果的冯天赐不自然的踱过来:“方应柔是吧?刚刚那个小钟可是大闹一场,被你老板放火烧了个半死。”
“你有事吗?”
“街里街坊的,闲聊嘛。”冯天赐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穿的衣裳虽不算破烂,倒也朴素。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听说你刚死没多久?年纪轻轻的,是被人害了吗?怎么死的啊?”
萧砺研究过这个问题,我又不是单打独斗,会有人调查我的死因,为我复仇。他们甚至比我更着急,也更紧张:“害,这个事儿,飞来横祸啊。”
冯天赐也不是真关心她怎么死的,直接切入重点:“听说你手里有金梅花香?我这话是为你好,这东西你拿着可不会品鉴,出厂价880,我给你个高价,1280,怎么样?街口那家收购价才1200。你们这一行可不是常常能有这么大的收入,上次弄了几盒私烟吧,我都不惜的收,”
萧砺:“三千六,别的免谈。冯老板,你以为我出去转这一圈为的什么。要不是那两家店挑剔开封了想往下压价,还轮不到你。”
冯天赐都要炸了:“疯了吧你,就一支香你想要三千六,那得是什么档次的……呃呃呃?真的假的?”
萧砺赌的就是同事没看清楚香尚未开封,老板看清楚了但是不会说,小盒里细棉布的衬垫上,金色纸条端端正正的固定着三根香。淡雅的梅花香气瞬间飘散出来,浅棕色的香约有五寸长,粗细匀称,质地紧密。
冯天赐贪婪的嗅了嗅:“好,好,三千六,说定了。”
萧砺做出一副虽然警惕但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钱货两讫,你鉴定清楚了再拿,可别…又来找我退。”
“不能够,我冯天赐的名声虽然不好,只是因为抠门,从来不骗人。”冯天赐嘿嘿一笑:“你要是捡着什么开了封的好东西,折断了的,我都收。小姑娘家家的不懂,这行里水深着呢。”
萧砺没什么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回到公司里,找个角落一呆,继续看那些积存的报纸和杂志,往本上记录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信息。眼下基本上能确保月薪五千多,一年六万左右,如果这个生意慢慢能做起来,不出什么意外,道年底差不多能做大一点,具体有多大,就看地府打击的力度。反正被抓到也只是罚款和鞭刑。
自己还算是聪明,也很干练,不论什么环境都能活的不赖。但在小孩上初中之前赚上几百万,给她的精神问题治好…确实得拼一下,不拼不能赚大钱。姓冯的还跟我装逼,不就是真包装+假香、假包装+真香、零碎的香打碎重组就当原装的卖吗。
边上的同事们打坐的打坐,打牌的打牌。闲聊的凑在一起疯狂探讨最近公布的两个重罪案件,萧砺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下,一个是‘某男身患艾滋后故意传播给女友和两人妻子,死后按照伤人逃逸判罚后提出质疑试图越狱——他妻子再蓄意传播给其他炮友也犯了同罪’。另一个是‘夫妻吵架时数名围观群众疯狂起哄呛火递东西拉偏架,致使一死
一伤——起哄这帮人死一个抓一个’。
判的不错!
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口停下一辆漂亮的马车,两匹毫无杂色的漆黑大马套着挽具,先跳下来一名身材矮小的黄衫仆人,一双豆豆眼向室内张望:“李老板在吗?”
小皮就负责在门口等候他们:“在呢。正在等常夫人。”
马车的帘子掀开,走出一位优雅的中年女人,穿着绘有玄妙花纹的银黑色长裙,手臂纤细,留着长长的黑色指甲。轻轻在仆人肩头一搭手,相当优雅的跳了下来。
萧砺在屋里一望,就觉得她非比寻常,不只是妩媚,而是看过去就让人心里一荡。
李路火速迎了出来,穿的格外正式,短袖外面穿了夹克,作揖:“常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你要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么?”中年女人咧开红唇笑了一下:“多余的话我也不说,合作这么多年了,你一向是很可靠的。”
“放心吧。”
马车里抬下来一个大红描金的箱子,箱子上贴着封条,两旁有黄金把手。
萧砺不漏痕迹的打量这个箱子,里面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那是镀金或是纯金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