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寒意(1 / 2)
谢姌垂下眉眼,周妙容的目光却是瞥向了坐在下头的谢姌身上。
今个儿谢姌穿着一身淡绿色绣芙蓉花杭绸褙子,下头是条粉色八幅湘裙,只挽了一个燕尾髻,发上插了一支金嵌粉色碧玺蝴蝶流苏簪并两朵珍珠珠花,这等打扮若是放在寻常地方也算得上一声精致了,可在这安国公府,这绸缎首饰都有些不够看,可偏偏谢姌生的极好,肌肤白皙细腻,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偏偏她还美而不自知,周身透着一股子她这般年纪不该有的沉稳,所以看上去便觉着格外打眼。
周妙容自诩也称得上是上等之姿,可如今瞧着谢姌,便觉着自己这相貌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谢姌到底出身谢家,家世才情都不如她,她倒不必拿自己和一个谢家女相比,没得看低了自己。
这般想着,周妙容便移开了视线,转头和姑母周氏说起话来。
周氏知道谢姌还要去拜见二夫人魏氏,所以又说了几句话后,便笑着对谢姌道:“你随你莹表姐去拜见你二舅母吧,不必在我这里耽搁时间了,往后得空了你常来我这儿坐坐。”
谢姌听着这话,便从座上站起身来,对着周氏应了声是,又对着大奶奶沈氏福了福身子,这才跟着傅莹告退出去。
从静安院出来,傅莹轻笑一声道:“姌妹妹肯定诧异大伯母怎么和容表妹这般亲近,相处得和母女似的?”
不等谢姌开口,傅莹便解释道:“姌妹妹不知,其实容表妹也算是打小就在安国公府长大的,她生母早早就去了,五岁时便有了继母,在家里总要受些委屈,大伯母心疼自己这个侄女,便将人接了过来,这一住便是好些年,府里便是连祖母有时候都开玩笑说容表妹不像是表姑娘,倒像是长房嫡出的姑娘呢。”
“不过这也不算玩笑,容表妹自打住进安国公府,吃穿用度都和大姐傅怡一般,有些地方倒是比我还要强些,这也是她的福气,有大伯母这样的姑母肯这般疼她,旁人是求都求不来的。”
一路说着话,二人便到了二夫人魏氏所住的云水院。
她们进去的时候,魏氏和大姑娘傅怡正在屋子里说话,见着傅莹带着谢姌过来,魏氏脸上便推起笑意来,拉着谢姌坐下,叫人给她们上了茶水和点心。
谢姌给魏氏行了礼,又奉上礼物,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告辞从云水院出来。
傅莹要送她回去,被谢姌拒绝了,便只带着自己的丫鬟青黛一路回了所住的碧蘅院。
......
这边,周妙容带着丫鬟倚湘回了自己的知春院。
丫鬟倚湘想着方才自家姑娘目光一直落在表姑娘谢姌身上,便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那般看着姌姑娘?”
周妙容轻轻一笑:“你难道不觉着这位新来的表姑娘国色天香姿容出众吗?”
倚湘想了想,道:“这姌姑娘是生的好看些,可女子相貌虽重要,最要紧的却是家世地位,姌姑娘虽有安国公府这个外家,可到底姓谢,父亲又外放做官,官品也不高,纵是长的好看些又有什么打紧?放在京城里也不能凭着这皮相嫁入高门。”
“再说,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女子生得太过好看了也不好,倒是姑娘这般才刚刚好,模样身份都不差,又有姑奶奶这般疼您,可不比姌姑娘要有福气?”
倚湘想了想,又道:“姑奶奶这般疼您,您又和二少爷自小一处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若是姑奶奶再心疼您一些,说不准您便能长长久久留在这安国公府了。”
周妙容听着她这话,脸色一变,出声训斥道:“不可胡说,二表哥那般身份地位,又自小便是太子伴读,时常进宫,哪里是我能配得上的?”
这般说着,周妙容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自惭形秽之色。
倚湘却是道:“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二少爷身份高,可姑娘不也是平远侯府的嫡女,出身才情还有容貌,哪里就配不上二少爷了?依奴婢看,姑娘和二少爷是最相配不过的。更别说,您住在府里这些年,二少爷待您可是很好的,每年的生辰礼都没有落下,便是在太子殿下跟前儿当差,也不忘叫青陌将礼物送到姑娘面前来,可见在二少爷眼里,姑娘是极好的。”
“姑娘如今也到了议亲的时候,可要早些打算才是,免得侯府那位惦记,到时候想要拿捏姑娘的婚事,姑娘又该如何自处?”
周妙容听着她的话,眉目一冷,她自是知道倚湘口中所说指的是她的继母卞氏。
卞氏面甜心苦,在她五岁时便敢叫下头的人作践她,那一回她病了,大夫却是诊治说她是积食饿一饿才能好,所以,那几日她饿的饥肠辘辘,差点儿就真的送了性命。若不是姑母正巧过来看她,瞧见她这个样子,发作一通将她带回了安国公府,她还不知要被卞氏如何作践。
这些年她每年都要回平远侯府几回,每每回去,卞氏脸上堆满了笑意,却是话里话外说她不孝,自己有家反倒住在安国公府,莫不是觉着平远侯府门第不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