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好好学习(1 / 2)
转过年尾,又歇息些许时日,天气转暖,农人也开始为春播忙碌了。
韩川去年收集了许多红花草(紫云英)的种子,秋季时都种在了自己家种粟的田里了。这是他在天书的农书里看到的方法,原是种在稻田里最好,只是稻麦连作没法用。好在淮阴这片地方湿润温暖,不便灌溉的旱田里也能长,只是长得不太好罢了。
这红花草割了作饲料挺好,到春播前,韩川和陈鱼一起将剩下的翻压入田。现在他做什么都有人问,种红花草时没引起注意,长出来时大伙才发现,不由又向韩川请教,韩川便给他们上了关于“绿肥”的一课,听得人似懂非懂,但个个都记住了去收集种子,等到入秋后一起去种。
天气暖和了,张井也把儿子送到了桃溪里。
韩川原本还琢磨是不是要让张豚住在家里,张井家哪来的人手接送?没想到张井早想好办法了。
说起来还跟韩川有关。是他提出了堆肥的法子,才有了里公宋羊从城里运粪回来的事情。县里也不是家家都愿意的,有人疑神疑鬼,有人懒得多事,有人还想卖钱。所以宋羊联络自己的熟人在亲朋间询问,联络好了人家,每天早晨来收一趟,下午来收一趟。
仅就桃溪里而言,已是够用了。
张井就是其中一家,所以他跟宋羊说好了,张豚就坐这粪车来回。
他这主意特别合适,一文钱不用花。唯一苦的就是张豚,哭闹耍赖皆被父亲铁掌镇压之后,只得哭丧着脸,每天与臭气相伴来回,搞得他县里的小伙伴都不太爱跟他玩了。
韩信得知张豚终于要来跟他学认字的时候,心里也是千回百转的。他竟然要教屠豚习字?他虽不应该把梦里的事当真,可……可还是心里怪怪的啊。
教就教吧。他梦里似乎管过许多人,还管不了这家伙吗?
嗯……梦里好像是用军法管理的,现在虽无军中律令约束,却有其父棍棒,也是一样。
不过……
“阿父,既然要教人,我想将陈叔家的阿虎一起带上。”
陈虎是徐氏的儿子,今年才五岁,比韩信小一岁,比韩武大一岁,但生得瘦小,活像比韩武还小似的。韩川就老觉得他才是个小不点,来学习字是不是太小了?不过人家母亲有恩于韩信,韩信要教,自是由他去。
“你自己去说,若是你陈叔愿意,你便教。只是陈虎年幼,你得看顾好了,别去井边。”
韩信也当即去陈鱼家中说了这事。陈鱼并不觉得自家有识字的需要,不过他家陈虎生得体弱胆小,平常没人愿意带着玩。听说韩信也是没人玩,能凑一块玩耍也是好事,便答应了。
第二天,大人们自去干活,张豚百般不愿,还是怕父亲的大巴掌和大棍子,坐在粪车上抹着泪来到桃溪里,怕被“仇人”韩信兄弟俩嘲笑,进了里门后他还先下车,仔细把眼泪擦干了才上门。
他能不哭吗,除了要天天闻臭气,阿父还说,他既然跟韩信习字,那自己家不出钱,他就要帮韩信干活。
那他岂不是也要成拾粪郎了!
韩信已经将陈虎接到家中,在院中挖了几个四方的浅坑,铺满沙土,折了树枝为笔,做好了准备。
张豚慢慢挪过来,靠在门上,一只脚还在门外,警戒地大声嚷嚷:“我是来习字的,我不去拾粪。”
陈虎胆小,被他的大嗓门吓到了,往韩信那缩了缩。韩信轻轻拍了拍他以作安抚,扬着下巴道:“你再耽误时间,我让阿父同你阿父说,就罚你给桃溪里的大伙去拾粪!”
张豚顿时把那只脚拔进门,迅速坐下,瞪大了眼睛:“学,快学。”
韩信不急着教学,先立规矩,要他们坐立行走俱要听他命令,学习之时不得擅自行动。然后便从一字教起,自己先写一遍,让他们在面前的沙土坑里跟着写一遍。豚写了两字,大喜,嚷道:“我会了,就是画横。”
韩武顿时咯咯地笑出了声,朝他伸舌头做鬼脸。笨蛋!阿兄早就教他写了不少字,自是傲视两个文盲小孩。再说他跟阿兄学的时候可没犯过这种傻。
韩信也忍俊不禁地瞥张豚一眼,不想理他,温言对陈虎道:“我教你们写自己的姓名。”
先写了“陈”,虎却先不教,陈虎才五岁,一天能学会陈字就很好了。
张豚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心生退意,韩信却转向了他:“你名豚,乃是小猪的意思。你阿父应是愿你生得肥壮健康。我写与你看。”
这字看起来倒好画,张豚握笔如握刀,正要下刀,被韩信一树枝抽在手上纠正姿势,他正要发怒,韩信瞄了他一眼:“别耽误时间。”
耽误时间就要被阿父骂着去拾粪了。张豚咬牙,改了姿势,一下一下画出了豚字。
不过画完了还是有些成就感的,尤其跟旁边五岁小童画出的怪字相比,自己画得可真算是不错。
张豚欣赏了一会,倒起了向学之心,问韩信:“我家附近里还有一人也名豚,姓氏不同。我家是张氏,张字可怎么写?”
韩信看了他那歪歪扭扭的豚字一眼,不由偷偷在心里笑,脸上还是绷着严肃的老师模样:“你多学一字,明日写不出,我是要罚你的。”
张豚脖子一梗:“你凭什么罚我!”
“你阿父交待的,我既教你,就要认真教。你若学不会,我便对不住你阿父。”
张豚瞪大了一双牛眼,听出来意思了:不听话,告诉你阿父!
正想说不学了,就听韩武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嚷嚷:“太多了,你学不会的,明天再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