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剑仙大人(1 / 2)
喻南渊的估量没错, 确实是不够发。
何况瓜果点心哄哄鸟兽还行,要消止人类幼崽的魔音穿耳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鸟兽知足通灵性,也能受到闻雪舟的凤鸣镇压, 这群孩子却是打也打不得, 骂也骂不得。
一枚枚果子递出去, 孩童们接了果子暂且堵住了嘴,等到把零嘴吃完,反而是更添了力气, 哭声直穿云霄震天响, 怕是能把屋顶都掀翻过去。
喻南渊的“瓜果战术”在云意宗首次折戟沉沙, 竟是因为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二的小萝卜头, 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喻南渊没辙,从腿上扒下一个反复扑过来叫娘的小萝卜头, 无奈去看闻雪舟。
闻雪舟脸上愁云惨淡, 眼中的疲惫浓得化不开,他将最后一盒点心递给喻南渊推搡来的女孩,蹲下身给她擦掉眼泪哄了几句, 而后仰头看向罪魁祸首的亲娘:“母亲是从哪里收了这近百个孩子回来?”
孩童们不听喻南渊和闻雪舟的话, 在叶长老面前却是乖巧很多,虽也有油盐不进, 赖在地上打滚的,多数被叶长老摸摸头抱一抱就止住了哭声。
有些哭累了睡着了的, 被大一些的孩子抱入了弟子房, 好歹是比喻南渊先前所见的暗黑摇滚乐团演奏现场安静了许多。
叶茗珺把怀里抱着的幼童交予身边一个高个少年, 对其嘱咐了几句,待高个少年把那幼童抱走,叶长老才回答自己的亲儿子:“北凉漯城一带。”
闻雪舟听了这话, 眸光一凛,面上愁容换作某种更深的愁绪:“漯城一带,那岂不是……”
叶长老点点头:“正是。”
她见一旁的喻南渊眼神迷茫如听天书,专门为其补充说明:“漯城是修者与凡人混居的城邦,因与魔域相接,时常与魔修掀起战火,我行经此处时正遇上魔修入境,漯城百姓叫苦不迭,这些孩子有的是修者后裔,有的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之子,他们的父母托我将他们收入门中,哪日待战火平息再放他们返还回乡。”
至此她话语一顿,看向院中一个个年岁不一,眼里还流露着童真的孩子们,未再开口。
喻南渊张了张嘴,发现喉间涩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也锁住眉头沉默下来,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
一旦打起仗来,战火又怎可能轻易平息,纵使是平息,结果也未必是令人期待的走向,哪怕足够幸运,是漯城修者们的胜利,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又还有多少能得以存活下来?
所谓的返还回乡,或许本就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明面上是天降仙缘,其实质是仓皇逃难。
这些孩子大多稚龄,对家乡不会有太多印象,也无法理解正发生在故乡的劫难究竟意味着什么,父母让他们拜入仙门又是为了什么,等到他们在云意宗逐星峰上落稳脚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等同于远离了家乡的战火。
修者本就要斩断凡缘,漯城那些父母将亲生孩子们送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孩子们第二面。这一分别就是永别。
知晓了真相,喻南渊不再觉得耳畔的声声啼哭是某种折磨,他只觉得这是孩子们在代替他们守在家乡的父母发出苦难的哭嚎,是为亲子骨肉分离之痛唱出的哀歌。
而漯城之乱,也令喻南渊更加警觉,魔修的进犯果然早有预兆。
在《九州寻仙路》原著里,主角江然进入内门后还要经过好几次小副本的磨练,起码得等陀罗秘境的剧情过去后,原身亲父喻慎涸才会返回云意宗与江然发生冲突。
那之后才到江然被罚关入无念塔,与此同时太元州的仙魔大战轰轰烈烈打响的情节。
喻南渊庆幸地想,幸好他已提醒掌门舅舅关注此事,魔修们既然在现下就已频繁作乱,仙门若是能早有准备,提前消除个中隐患,也许就能避免掉未来那场惨烈的祸事。
喻南渊想到了这层,闻雪舟也想到了。
闻雪舟向母亲道:“喻师兄此前也向掌门提及过魔修的动向,说是他们这番动作底下可能隐藏有另外的谋划,母亲自漯城回来,期间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叶茗珺闻言,些许诧异地望了望喻南渊,凝眉思索:“……要说异常,倒并无所觉,但我以往去漯城附近收徒时,也曾遇上仙魔之战,那时的形势不比今时轻松,我亦常常助漯城人出手杀敌,但就算是最艰难的时刻,漯城修者们也未曾出言让我将他们的孩子带回云意宗避难。”
她垂下眼帘,静默片刻,复道:“漯城修者们此举仿佛要和魔修斗得鱼死网破一般,才是真正的异常。只是我受此重托,身边跟着这些个孩子,也实是无暇再调查漯城内部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好先行赶回宗门,将他们安顿下来。”
“不过,”叶长老意味深长地将视线重新投注到喻南渊身上,“你竟早便知晓魔修的动静,你是从哪里听的消息,比我这去过北凉边境的人的耳朵还要灵敏?”
喻南渊头皮一麻,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掌门舅舅不会怀疑他,不代表与他不那样亲近的叶长老不会对他起疑,他自然不可能说出他是穿书者这一事,无论对方信不信,他都只能重复在掌门舅舅面前的那番说辞。
他于是道:“无非道听途说之言。我身边曾有些狐朋狗友,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值一提的小道消息入得耳中,其余便也罢了,唯独这一条让我耿耿于怀,始终辗转难侧,我想,或是某种俢者本能的危机感在作祟。”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第六感这种东西本就玄之又玄,猜中了就是直觉敏锐,料事如神,猜错了就是杞人忧天,虚惊一场,这种连本人都不能辨清源头的预感,怎么说都称不上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