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无声的呐喊(1 / 2)
天空万里无云,火红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将光芒洒落在燕山山脉南麓的土地上。
尽管此地距离帝国的政治中心——天京城,不过百余公里之遥,仿佛被命运之手拨弄,那无上的皇恩如同被一层无形的暗影所遮蔽,未能温暖这方水土。
在那破败不堪的汪家村中,一条孤零零的水泥路从村西蜿蜒至村东,此刻却被一台庞大的挖掘机所占据。
随着挖掘机的轰鸣渐进,沿途的村民们纷纷从家中涌出,老者们忧心忡忡,生怕那巨大的钢铲不慎触及自家的屋舍;而更多的村民则驻足围观,好奇的目光随着挖掘机的车轮在转动。
村支书朴大勇,披着一件皱皱巴巴的西装,领口处挂着一条沉甸甸的金链,此刻他坐在挖掘机的铲斗上睥睨众生;他的十几个狗腿子簇拥在身边,给他端茶点烟,好不热闹。
朴大勇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时不时地挥手,指挥着身后的挖掘机驶向汪明海家的晒谷场。
因为那里搭建着前不久死去的汪明海的灵堂。
就在昨天,他们还粗暴地拆除了同村汪小兵家的灵堂。
在那场混乱中,朴大勇与汪小兵的家属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和撕扯,虽然朴大勇受了点皮肉伤,汪小兵那个已经成为寡妇的婆娘还真他妈的泼辣,居然在争执中抓破了朴大勇的脸。
但最终,好歹是搞定了他们家,他们家那十亩肥田终于还给村委会了。
肥田还给了村委会,那就相当于属于他朴大勇了!
对于这个俏寡妇,朴大勇已经惦记了好久了,昨天终于让他逮住机会,让人把她绑到了自家的后院里。
这娘们儿泼辣归泼辣,但那身段和脸蛋真不是盖的,嫩的能掐出水儿的脸蛋,一双媚眼总是放着勾人的眼波;更不用说那白嫩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真他娘的有味道,所以昨天晚上,这婆娘差点把朴大勇的身子给掏干了。
朴大勇舔了舔嘴唇,心想,再过几天,把这个贼婆娘的女儿也弄来玩玩,小丫头长得挺水灵的,性格却不像她娘那么泼辣,想想就让人心动......
想到此处,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淫荡的笑容。
转了几个弯后,朴大勇终于看到了汪明海的灵堂。
一对满头白发的老年夫妇,看着高大的挖掘机缓缓靠近,终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求求你们啦,放过俺们家明海的灵堂吧,我在等俺的孩子回家来啊!”
一脸病容的老太婆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钢管支架和塑料棚子搭建的灵堂,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塌掉一样。
灵堂的供桌上,摆着汪明海年轻时入伍的照片,一条黑布织成的花朵挽联,搭在黑白色遗照上。
黑色的挽联花朵,此时也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朴大勇跳下铲斗,瞧着跪在地上的老年夫妇,似乎完全没看见他们一样。
挖掘机的巨大铲子,已经高高举起,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两条生命当作一回事。
眼泪横流的老年夫妇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脑袋在地上撞得砰砰响,撞得满脸都是红色的液体。
血液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在土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色的小花。
朴大勇的行为引起了村民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对这位村支书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和无奈,但又不敢公开反抗。
老婆子的话让每个看热闹的人都为之动容:“求求你们了!我儿子今天就回来了,我不能让他无法入土为安啊!”
朴大勇却冷笑一下,打着酒嗝儿走上前,大声道:“别他妈废话,就一句,土地你们退不退,不退我就把你儿子的灵堂拆掉!”
老婆子正是汪明海的母亲,她跪着扑在朴大勇身前,抱着朴大勇的脚失声痛哭道:“不要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们留下灵堂,你们想要什么就拿走什么吧!”
朴大勇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妈的,不见棺材不流泪!早在地契上签字画押,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非得让老子亲自跑一趟......今天所有兄弟们的出勤和挖掘机的费用你们出!”
满头白发的老头子,搀扶起自己的婆娘,难以名状的愤怒和屈辱感,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朴大勇瞥了老头一眼,缓缓踱步,走进了灵堂。
“怎么着?老汪头似乎不服气啊!”
白发老头儿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不知道朴大勇走进灵堂来要干什么,本想阻拦他,但内心深处的畏惧让他退缩了。
朴大勇大步走向供桌,随意地拿起供桌上一个鲜艳的苹果,袖口轻轻擦过果皮,便狠狠地咬了一口。
果肉与牙齿的碰撞声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厌恶地皱起眉头,啐了一口,将嘴里的果肉狠狠地吐在供桌上,随即破口大骂:“这他妈的什么破烂玩意儿,难吃死了!”
话音未落,他手一挥,那被咬过的苹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了汪明海的遗照上。
相框中的玻璃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汪明海的父亲,浑身猛地一颤,他想都没想就飞身扑到了地上,去混杂着玻璃碎片与尘土的地面,急切地寻找儿子的照片。
然而,那锋利的玻璃碎片却无情地割裂了他的双手,鲜血慢慢渗出。
就在这时,一只沾满尘土的皮鞋猛地踩在他的手上,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鲜血与尘土交融,原本珍贵的汪明海的照片被玷污得面目全非。
老人抬起头,艰难地抬起头,眼前是朴大勇那阴沉的面孔。
朴大勇恶狠狠地骂道:“老不死的狗东西!让你知道在汪家村得罪老子的后果!”
老人脸色骤变,气血翻腾,一时间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鼓足剩余的力气,犹如一颗失控的炮弹,直直地撞入了朴大勇的怀中,将对方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朴大勇身形不稳,连退数步,勉强伸手撑住了身边的供桌,稳住了身形。
他却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抽出一只插在腰间的防爆短棍,一边大声咒骂着,一边挥舞着短棍,狠狠地朝老人的头部砸去!
“不要啊!”老太婆惊恐地扑到老头身上,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然而,那沉重的橡皮防爆短棍已如恶狼般扑出,狠命地砸向老头的后脑。
周围的村民纷纷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老头被短棍击中,像个破败的布偶一样栽倒在地。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声,他们被老头那滑稽的惨状逗得前仰后合。
紧接着,老头那花白的头顶上出现了一道醒目的血痕,鲜血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滴落在地。
抱着儿子的遗照,老头蜷曲在地上,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敢挡老子的道,就是死!”朴大勇恶狠狠地叫道。
围观的村民全都停止了笑声,每个人都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觉得后脖梗子直发冷,没有一个人敢移动半分。
朴大勇挥舞着短棍跑出灵堂,气势汹汹地冲出灵堂,对着挖掘机司机大声咆哮:“给老子把灵堂给拆了!”
挖掘机巨大的铲子,随着引擎的轰鸣声,继续往下探去。
就在这时,一道闷雷般的声音从天而降:“住手!”
两个身材高大、面容陌生的年轻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们双手紧抱着白色的圆罐,飞速向灵堂冲了过来。
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挖掘机司机的注意力完全被吞噬,完全未察觉身旁年轻人的呼喊。
他依旧沉稳地操纵着铲车,往前一伸,一探。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空气中,挖掘机那庞大的铲斗瞬间砸塌了灵堂。
飞溅的尘土、钢管和塑料布交织成一片混乱,无情地将那对老夫妻掩埋在其下。
柳小龙气得几乎胸膛也要炸了开来,他把骨灰罐放到晒谷场的台阶上,冲到挖掘机驾驶舱的侧边,屈肘砸开玻璃,一把抓住挖掘机司机的领子大声叫道:“你给老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