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1 / 2)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居然敢动手动脚!谁给的脸?!
俞火瞬间清醒,下意识抵在他胸口的手几乎就要动作,还他以颜色。
肩膀上那只冒犯的手却已松开,并顺势向后挡了下。与此同时,他温声提醒:“小心。”
原来,是她身后经过的服务生不知怎么的没端稳托盘。如果她刚刚突然后撤身体,必然会撞到托盘上,近而被酒淋到。邢唐才突然把她揽向自己,松手后又迅速帮服务生接了一下托盘。
他反应迅速,避免了一场尴尬。
服务生连连道谢的声音里,俞火坐正,目光在他很可能已经抻到的左臂上看了一眼。
感应到她的视线,邢唐才说实说:“我……是个左撇子。”
所以那一晚被钢棍击中左肩,致使左臂抬不起来后,他的行动才会受限,并非真的手下留情。所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习惯性用不太灵活的左手护她,以至于左臂受了严重的刀伤。
其实昨晚,她报警后应该直接走的,不去蹚那趟浑水。甚至是打报警电话时,她也是那么想的。毕竟,她不是他的谁,他也一样,没必要再牵扯到一起。却做不到置之不理。他受伤更在她意料之外。动手前俞火已经看出来了,那些混混没什么技巧,无非是人多,有武器。加上她,邢唐和唐开蒙要全身而退并不难。结果,她这个自认有两下子的人反而添乱了。为什么偏要去抓那个领头的人呢?无论起因为何,他邢唐遇袭,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甩开那些恼人的情绪,俞火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喝了一口酒才说:“等会我叫代驾。”
“小伤,不影响开车。”邢唐看着她绯红未褪的脸,回答先前的问题:“你不像任何人。”回想她盘腿而坐的随性粗放,嚣张之余,竟也风情万种。面前这个妩媚又犀利的女人,只是她自己,不像任何人,更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得住的。
俞火迎视他灼灼的目光,半晌,她摇了摇头,“不对。”然后把剩余的酒一口干了,才补了一句:“他们都说我像阿砺。”
这是邢唐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一个很有棱角,显然是男人的名字。他端起那杯她为自己点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那酸甜中略带些苦涩的味道,让他压下了问她“那是谁”的冲动。他甚至在想,她千万别说:“酒有了,我还有故事,要听吗?”他不想听她和那个阿砺的哪怕一个字。
俞火却像是随口提的,她没再继续关于阿砺的话题,又点了两杯酒。
这次邢唐伸手端过一杯。
却没能如愿入喉。
顺着小臂上那只手向上,他抬眸与俞火对视。那双天生的漂亮眼睛此刻清黑明亮,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不用化妆都比旁人好看,还有那只手,明明没用什么力,只是柔柔地搭在他腕上,却让他有种被禁锢的错觉,逃不开,更不想逃。他没说话,只沉默地看她。
俞火轻轻一动,邢唐端着的那杯酒就落在了她手里,略显专~制地说:“我说过了,拆线前不能喝酒。这不是劝解,这是医嘱。”
那她还邀他喝酒?邢唐笑笑。
最后那两杯伏特加还是进了俞火的胃。
趁她还清醒,邢唐说:“楠楠她……”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俞火问:“她几岁了?”
邢唐一顿,“……六岁。”
她又没别的话了。
邢唐于是说:“她向我要你的手机号码了。”
俞火看过来,他正好在喝水。她看见他低垂的脸,略高的眉骨,很长的睫毛,健康的麦色皮肤。怎么看,都很英俊。她把目光收回来,笑着给他出主意:“你随便编个号码,她打不通,你再说记错了不就得了。”
在哄老人和孩子方面,她信手拈来,有层出不穷的馊主意。
邢唐微皱眉,表情不太明朗。
“向年轻女人要电话号码这种事……”俞火迎着他的视线问:“常干啊?”
邢唐承认确实想要她的电话号码,还不想通过别人。而她此刻那轻薄的语气,他该生气的。
可他没有。他一面平静地答:“第一次。”一面把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意图很明显,要直接用她的手机往自己的手机里打个电话。
那一刻不符合他性格和身份的举动,事后回想起来,邢唐都不禁笑自己在面对她时,冲动的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如果再忍一忍,先把楠楠的误会解释清楚了,或许就不会那样的结果。况且,她其实不止一次给了他机会和提示。他却因为她提及阿砺,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判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时的情况是,俞火对此并没有阻止,只扭头看向舞池。
手机设了密码,锁定屏幕的墙纸却不是女孩子惯常使用的自己的单人美颜照片,而是一张合影。女人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身侧的男人,蕴含笑意的双眼,透出军人特有的刀锋般的犀利……
这是她的阿砺?邢唐握着手机,忽然就明白了俞火邀自己喝酒的意图。而那到了嘴边的:“密码多少?”再无法启口。
她还觉得不够,偏头问他:“我男朋友帅吗?”
到了这一刻,邢唐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可那目光中的狠意却在看向她时顷刻间散去。一秒后,他说:“……嗯。”就此压下了关于楠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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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四周无一处不充斥着潮湿与沉闷,远处的高楼和街道也变得模糊不清。邢唐看到台阶下的积水,对她说:“我去开车。”
他终究是个礼貌而绅士的人。之前他以上洗手间为由出去,俞火都以为他走了。结果她出来时,却看见他靠在走廊窗前吸烟,微皱着眉,表情不太好。她跟出来似乎让他有些意外,他缓和了下脸色,掐了烟走过来,问她:“走吗?”
俞火注视他醒目的眉眼,几乎就要开口解释,最终只说:“走吧。”
此刻,雨不是很大,俞火有心直接跑过去,他却已经从她手里拿走了钥匙,留下句:“在这里等我。”转身走下台阶,走进雨幕里。
没有行色匆匆,没有丝毫狼狈,那两条长腿明明走得也很快,却偏偏在霓虹映照下被营造出信步徐行的画面,而那越走越远的背影,挺拔得让人收不回视线。
邢唐很快回来,没开车,撑着车上那把备用的透明大伞。他走上台阶,眉目在灯光勾勒下清晰深刻,“有车肇事挡了路。”言语间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是他第几次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了?俞火在心里计算着,嘴上则忘了拒绝这份体贴。
邢唐撑伞的手一移,俞火就被拢到了伞下,他的右边。他撑着那把透明的大伞,和她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把伞里的自己和她隔离在雨雾之外。俞火抬头,淅淅沥沥的细雨滴落在头顶宽阔的伞面上,再缤纷着向下滑落,砸在她半边肩膀上。
他不是怕她冷,而是知道两人共撑一把伞,即便伞大,她也会被淋到。
距离宝马车不远的位置,有两辆车停在路中间,两拨人在协商着什么。一阵急风刮过,他的手却将伞握得很稳,并侧身护着她,把她送上副驾,才走回驾驶位一侧,收了伞上车。俞火才注意到他左边肩膀湿了一大片。
系安全带,启车,打方向盘,他左手和右手的灵活度看似没任何差别。如果不是俞火亲手为他缝了十几针,根本想不到他左臂有那么长一道伤口。确切地说,如果俞火不是大夫,不会知道此刻他的刀口有多疼。
俞火手肘搭在车窗处,视线投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