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怎么能算是抢呢(1 / 2)
赶在腊月二十七,谢虎山和小老道把这位罗道长接来了药王庙,让他先跟小老道一起过个年,歇几天,等年后再带着生产三队的几个社员去选地方,选土,选木料。
谢虎山听罗老道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好像砖窑这玩意不是随便就能搭,哪有好土才能就近去哪搭,什么一红二黄,最好的土是红土,其次才是黄土,还有什么烧火的木柴最好是用桲椤树,又经烧又好烧之类。
可能是罗老道常年在山里不咋见人,不怎么说话,现在看见人恨不得嘴都不停,跟沈默说了一路的话,沈默倒是转了性子,安静的听自己四师兄说。
到了腊月二十七这一天,中坪大队的男女老少已经不用再让各生产队的车把式们拉着去县城或者其他集市转悠买年货了。
中坪供销合作社一年一次盛大开业的日子总算来了。
不是说平时供销合作社不营业,主要是日常营业,里面货架上大多都是空空荡荡,也就有点油盐酱醋的常用副食调料和农具能保证供应。
不用说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手表这些需要指标的紧俏时髦玩意,就连衣服,布料,鞋帽等生活商品,那也非常稀缺,偶尔来一批也是数量稀少,所以供销合作社平日里基本没啥车水马龙,人头涌动的场面。
只有到了腊月二十七,从这天开始到春节当天,中坪供销合作社那简直是人山人海。
六间房打通的大厅挤得水泄不通,说的夸张点,不适合穿新鞋进去,因为被人踩掉之后根本弯不下腰去拣。
为什么这几天的顾客会多,因为这几天不需要各公社供销合作社讲关系,走后门才能拿指标,进货物。
县供销总公司会统一安排一批“配给制”的限量商品在各公社供销合作社上架,满足农村广大群众过年的物质需求。
有衣服,鞋帽,棉花,布料,猪肉,鱼类,豆制品等等,当然,一般还会有二三十辆辆自行车,十几块手表这种紧俏时髦货,至于能不能买到就看有没有指标或者关系了。
一些生产队杀猪少,分肉少的社员,这时候就可以掏出自家的供销合作证,来排队用钱买廉价的鱼和肉了。
按照各公社公分产值不同,限量也不同,中坪这边今年的情况是一个成年劳动力拿着供销合作证来排队,可以用工人一样的城里价钱买到肉三斤,带鱼两捆,豆制品十斤。
能跟城里人花一样的钱,一年限量买一次城里人不限购的日常商品,就让农民兴高采烈脸上笑开了花,可见为了祖国工业化,这个群体付出和牺牲了多少。
至于供销合作证,是多年前的产物,基本生产队社员家家都有,哪怕不为买这些,平时买农具也得有证,证明自己入了合作社,是合作社的一分子。
很多社员全家可能一年都在等这几天,指着靠这几天给孩子们扯几块布料,做身新衣服。
谢虎山从药王庙安置完罗老道,又让副业组的吴大婶每天从兽医站食堂多打出一份素菜等着沈默去取之后,这才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时,自己住的那间西屋,此时炕上炕下已经跟蛤蟆开会一样,满坑满谷。
炕上,韩红兵,陈大喜等人五六個人在打扑克,炕下,马三儿,吴栓子等人蹲着下象棋,其他几个人则在给两个臭棋篓子支招。
看似自由活动,其实都在等着谢虎山回来,好让他带这群人去供销社购物。
为啥要等谢虎山?
因为供销社的负责人,主任张文正是一块在工地摸爬滚打仨月的老熟人,他们这是准备让谢虎山带着大伙去找老张明目张胆拉关系,走后门。
一群都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的小伙子们能买啥,无非是找老张套套交情,看看有没有能添置的,事关自己婚姻幸福的重要大件,比如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之类,哪怕有个带镜子的衣柜也行,这些东西在和姑娘相亲时,都属于能上大分的道具。
看到谢虎山一进屋,屋里早就等急了的民兵们马上都站起来,不由分说把谢虎山又推了出来,径直挟裹着他朝供销社走,谢虎山连和奶奶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就被推出了自家大门口,只能扯着嗓子告诉奶奶一声自己去供销社,随后在人群里无语的开口:
“弟兄们,你们容我先问问我奶用不用捎……”
“我早上六点就蹲你家门口,早替你问了,六奶啥也不用你买,大妈和大秀早就去排队了。”韩红兵揽着谢虎山的后背催促道:
“快点儿吧,我的谢斯令,咱和老张虽说有仨月的战友感情,也不能这么耽误功夫,万一东西都卖没了,再有交情那也没用。”
“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嘛,等我带韩老二去港岛送牛,啥收音机,手表我都给你们带回来,用不着现在非得跟大伙抢啥。”谢虎山拍拍在自己脚边跟着跑的大黑,嘴里说道:
“只有大黑信任我,你们连个狗都不如,自从我告诉大黑,给它偷个小资媳妇儿回来,大黑已经不知道从哪给我叼回来两件女人穿的肚兜了,对我的忠心,仅次于老猛。”
“就大黑这觉悟,老猛将来接任斯令,副司令的位置不给大黑我都觉得对不起它,我对伱们这伙弟兄们这么好有屁用,谁替我叼过女人肚兜?”
“你说的轻巧,还你买回来,孙猴儿都没去过的地方,万一你谢司令这个丢了可咋办,你丢了,我娶媳妇的钱就等于也丢了,我上哪哭去!”吴栓子在旁边小声嘀咕道。
谢虎山看向吴栓子,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盼我点儿好!你那钱不丢,你跟你嫂子也没戏,死心吧,我都听说了。”
一群民兵在旁边也乐出了声,吴栓子郁闷的骂道:“他奶奶个腿,也不知道哪个嚼舌头的老娘们儿,非说我天天看妇女洗澡,还说我一个月给我嫂子送一次草木灰……整得我嫂子和我婶看见我就跟看见流氓一样,这个传闲话的老娘们儿缺大德了,不得好死,天打……”
“栓子!要善良!看开点儿。”谢虎山语重心长的拍拍吴栓子肩膀:“万一人家是好心呢,别老咒人,骂脏话,显得没素质,更容易没媳妇。”
“好他妈个蛋的心!”吴栓子越想越气。
马三儿在旁边啃着个冻柿子,更关心肚兜的问题:
“谢斯令,大黑给你叼来的肚兜好看吗?给我看看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