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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窗口,排队等待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们。
按部就班地走完所有的程序,不到一个小时,两本盖上钢印的结婚证交到两人手里。
看着拿在手里的红色本本,梁招月有种不真实感。
相比之下,周云川反应就平淡许多,跟拿了本资格证书没有什么区别,声音平静而疏离:“我这几天要出差,有什么事或者需要你联系江柏,他会帮你处理。”
说着,他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她心蓦地一跳,故作镇静地点头应下:“好。”
走出民政局,梁招月一心想着结婚证的事,未免出神,一个不注意,撞上一个人,她下意识地说:“抱歉。”
抬头看见撞上的人是周云川之后,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周云川盯住她看了会,说:“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去坐地铁。”
他眉间微皱,语气不容置喙:“上来,我有其他事和你说。”
见状,梁招月也顾不及是否会耽误他出差的事,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她正襟危坐,等待周云川开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开口说话。
车子匀速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梁招月看了看他,见他确实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也不敢多问。
一路沉默,直至抵达北城北门,车子缓缓停下。
周云川这才不紧不慢说:“打开你前面的柜子,里面有三台ipad,你选一台拿去用。”
梁招月愣住,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瞥了她一眼,颇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又问:“需要我帮你拿?”
不知为何,后面这句话梁招月竟然品出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这可和他之前给她的疏离正经印象,相差甚远。
一时心思异动,在他的注视下,她犹豫地打开抽屉。
里面确实有三台ipad,都是时下的最新款,虽然都被打开了,但样子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梁招月伸手的动作一顿。
也是这几秒的迟疑,余光里有一只手伸过来,不多时,一道身影朝她倾过来。随着那人和自己挨肩相靠的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清冽的雪松味道。
一瞬间,梁招月有种处在苍茫大雪里的错觉。
孤冷而且寒寂。
周云川拿了一台银色的ipad,放进她手里,然后撤回驾驶座的位置。
动作干脆利落,没半点拖泥带水,很是果断。
他一离开,那股清冽的味道淡了几分。
梁招月呼吸逐渐恢复正常,思绪却还是茫然的。
难道刚才自己折腾ipad的经过被他注意到了?
见她怔怔的,以为她不好意思收,周云川说:“另外两台资料多,这台是备用机,你拿去用。”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ipad,又抬头看他,拿出手机,说:“多少钱,我转你。”
很习惯性的一个反应。
梁招月没觉得哪里不对。
周云川有一瞬的愣住,随即又意会过来她的意思,不禁笑道:“我们刚领完证的关系,你确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听到这话,梁招月抬眼看他,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周云川却不以为意,语调沉稳:“接下来还有一年,角色转换的事情你还要尽早适应。”
声音里有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时刻提醒着梁招月前一句话并不是她认为的那种意思。
说到底,他们只是纯洁的甲乙方合作关系。
她这才找回思绪,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拉开车门下车。
身影又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
梁招月下了车,站在路旁,心里微懊恼。
怎么能在他面前全然失态。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她循声望过去,正好对上周云川看过来的目光。
眼神相比之前,这会多了些温和,但要说多,那也没有。只是从他略展开的眉眼,可以得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梁招月发现,每次和他独处,她总很喜欢揣测他,分析他。
很得心应手的一个行为,根本不受她本能控制。
比如这会,她自己也是后知后觉。
四目对视片刻,周云川不紧不慢说:“以后不用什么事都说抱歉对不起。”
话落,他驱车离开。
梁招月在路边站了一会,等车子汇入茫茫车流中,再也看不见一丝影子了,才慢慢地往回走。
太阳盛大而明亮,照落在身上,在这逐渐变得寒凉的气温里,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她挡住刺眼的光亮,抬头看向天空。
是书上说的晴空烈日,万里无云。
很好的一个天气。
也是在这样的好天气下,她和一个人领证结婚了。
虽然这段婚姻的本意并非是她所期待的那样,它更多的是一段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暂时交易。
两人的目的都谈不上单纯。
周云川是为了应付家里的老人,而她……
梁招月想,相比周云川所认为的各取所需,显然她的‘所需’是要的更多,更贪心一点的。
她要的是他这个人。
因此,任何一点能和他产生联系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她就像是一只飞蛾,明知奔向火光的唯一结果只有灭亡,却还是遵从于本性,朝光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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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川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结婚而产生任何变化,他一如既往地繁忙。
此次出差,不仅时长,行程亦是安排得极为紧张,会议一个接着一个。
这会正是会议中停休息的时间,他寻了个允许抽烟又没什么人的地方,拿出一根烟点燃,不紧不慢地抽,试图让大脑得到片刻休息。
吞云吐雾间,手机响了。
以为是工作电话,他将烟搁在一旁的烟灰缸,拿起手机。
看见来电提示是“妹妹”,想到她那不安分不消停的性格,顿时头疼。
他拿起烟,掸掉烟灰,附到嘴旁,与此同时,他接下这通电话。
刚接通,孟安安的质问声随即传过来:“我的衣橱怎么少了一套衣服!”
周云川眯眼,有片刻失神。
那套衣服是被梁招月穿了去,她提起过要还,他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一套衣服,按照孟安安换衣服的速度,多一套少一套基本没差别,更不会发现。
难得一次,孟安安竟然注意到她的衣橱被动过了。
孟安安在那头控诉:“你是不是带女人回家了?那套衣服是我最喜欢的,还想着爬山的时候穿。”
周云川呼出一口气,白色烟雾腾空盘桓,总算搭理她:“你重新买一套。”
“这是买一套的事吗?”孟安安生气,并且很会抓重点,“你竟然带女人回家了?那个女人是谁?”
周云川抖了抖烟灰,慢条斯理地回复:“你嫂子。”
电话那端有片刻没声,随后是一声快穿破屋顶的尖叫。
周云川像是早就料到妹妹会是这么一个反应,将手机拿开,手支着烟,沉沉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去。
这些年高压的工作环境下,他逐渐习惯用烟来缓解疲惫的大脑。
好在他抽烟的频率并不高,一直被他控制在一个安全能掌控的范围,不至于对香烟产生一种依赖。
任何外在辅助性的东西,一旦产生依赖的心理必然会走向失控的边缘。
他这样想着,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梁招月的脸。
半个月前,助理江柏报告国内的工作时,跟他浅浅提过梁招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