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四)(1 / 2)
# 05
气氛凝重,一触即发。
就刚才那一番说话功夫,其他人都不知打完多少回了,现今视线都凝在这一方擂台上,寒风肆虐,只能听到身旁人浅浅的呼吸声。
仲长尧的手触在剑柄上,温文之色被肃然吞没,他想,这个女人不简单。
云闲微微颔首,也很严肃,她想。
到底什么时候开打?
她与仲长尧对垒,什么扬眉吐气挫人锐气都不是最主要的目的,而是想借机探探虚实。
金丹五重的实力,出色,但不算脱颖而出,能在四方大战里拔得头筹,还能顺手牵个魔教圣女、千年灵兽、若干小弟,难度实在太大,虽然可以用“主角光环”来解释,但总不能毫无逻辑吧。
两人还没开打呢,底下就又多出来一小撮人,闭关修炼的剑修们听说小云师姐要比武了,道心差点不稳,全跑出来围观打气。
但也看得出来,他们主要可能是害怕云闲输了之后太伤心。云闲伤心,掌门就要伤心。掌门一伤心,掌门道侣就要不高兴,那掌门打地铺时间可能又要延长几个月了。
高处的观战台上,一众长老站在云琅身边,面色各异。
乔灵珊刚刚三场全胜,表现出色,站在一旁观战。六长老正暗乐着呢,见云琅面色沉凝,忍不住嘚瑟:“啊呀,灵珊这孩子,就是喜欢逞强。平时修炼起来没日没夜的,我劝都劝不住。不知小闲她……”
“不必给儿女太多压力。随缘,随性就好。”云琅豁然地一挥袖袍,仙风道骨:“作为掌门,我自然是希望宗门弟子实力愈强愈好。但作为爹亲,我只希望她快乐。”
六长老被他说的,老脸一红,开始羞愧地反思自己。
说的对啊!自己平时是不是对女儿太过苛责,都没考虑过她的想法,现在还拿出来跟人比较,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论外界多么喧嚣,都没有入云闲的耳。
蒋星摇一声令下,她并无迟疑,瞬息之间便冲了过去,速度快到人眼无法察觉;仲长尧只觉眼前一阵风凛然掠过,陡然一惊,拔剑抵挡——
但掠过,也只是掠过。
云闲没想立马揍他,正在一个个比对话本上让她记忆颇深的印记。
耳垂后的淡色红莲,有。
手腕上的古朴木珠,有。
小腹处的神秘纹路……呃,这个不脱衣服看不到,算了。不过这个长的也太不是地方了吧??好怪!
云闲绕着他看了一圈,心里最后那点疑虑终于消失。
仲长尧提剑攻来,云闲迅速抵挡,二人剑身相触,各自都感受到了对方剑上的沉猛力道。
有点本事!
一个重伤刚痊愈的金丹期,一个绑一吨石头的筑基九重,竟然还真打的有来有回,像模像样,剑风呼呼作响,让刚开始没怎么用心的观众们都沉默了。
小云师姐都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乔灵珊急的不行,在底下狂扭自己大腿,差点喊出声:“攻他下盘!攻他下盘啊!!扫堂腿!猴子偷桃!没错,快!!”
剑锋飒飒,击出铿锵之声,胶着战况中,云闲眼光一转,剑风向仲长尧手腕木珠处扫去。那本不是什么紧要的位置,但仲长尧却像火燎了似的,心中一乱,向后撤了一步——
在速度极快的比斗中,一个破绽就足以结束战局。云闲单手勾起剑身,在劈下前那瞬间换成剑柄,厚钝的圆木击打在仲长尧的右臂处,他痛嘶一声,剑猛地脱手,当啷砸至地面。
“结束了。”寂静中,蒋星摇懒洋洋道:“云闲胜出。”
众人:“………”
不是吧。
筑基九层,还赢了?真赢了?不是幻觉吧??
六长老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把自己的胡子吃进嘴里,猛地转头去看一派清风明月的掌门。
云琅与他对视一瞬,喜气洋洋:“啊呀,这……我都没教过她,怎么学的?肯定是自己又偷偷下了苦工。闲儿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六长老:“?”
喂!!有没有意思啊你!!!
仲长尧捂着右臂垂眼,感受到投诸身上的各色意味不明目光,那群人一副丢了脸的尴尬表情,互相唏嘘对视。
打个筑基九重还能败?真是想都不敢想。
亏他们之前还觉得仲长尧那股气魄,此后一定有所成就,结果没想到,这刚出门就漏了气。
仲长尧咬了咬牙。
这个云闲……早在看到她出现时就该知道不对劲了!
“我服输。”他抬眼时,又回到平时那清风霁月的神态,揉着手笑道:“云姑娘果真厉害,不愧是掌门之女,从小一定熏陶良多,仲长尧自愧不如。”
“不急,还有第五个名次。”怎么现在输了又开始暗暗说她的身份不一般,从小有人帮扶了,云闲把仲长尧扶起来,面不改色:“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仲长尧呵呵干笑:“谢……谢谢云姑娘。”
云闲一弯唇角:“嗯嗯不谢呢。”
现在才哪到哪。
这男人心眼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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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预想中的没有出入,仲长尧坐稳了五强的位置,过几日就要进入最后的刀剑之境。
虽然结果一样,但过程天差地别,原本该轻松夺得第一力压其他弟子打脸剑阁的他,现在成了吊车尾,几个质量不高的小弟也跟他没那么熟络了。
眼看云闲是要动真格的,掌门云琅终于坐不住了,选了个良辰吉日把人召进了主殿去。
云闲御剑嗖嗖飞到门口,忽略掉六长老愤怒的吼声,一进去就听到父母在谈话。
云琅并没打算阻止,但不免提心吊胆,坐在地铺上跟萧芜忧心忡忡道:“闲儿若真去了该怎么办。长这么大没下过山,心思纯善,不通世故,真要去了大战,恐怕是会被人欺负啊。”
萧芜道:“还好吧。”
“什么还好?”云琅见道侣这模样,不称心道:“都说女行千里母担忧,你怎么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