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1 / 2)
阿渺心中一触, 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场噩梦,梦里女孩的伤心绝望,令得她神思恍然有些迷茫。
“那你……”
她动了动唇, 又随即抿住, 感觉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却又没有一个是合适问出口的。
过了良久,她才轻声开口道:
“是……在建业城发生的?”
顿了下,迅速地补充解释道:“我是听的你口音……像是那里的。”
她很想再听听他说话的声音。那种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纯正的故土乡音, 柔柔软软, 缠缠绵绵, 让她既想流泪,又忍不住会弯起嘴角……
无瑕朝阿渺微微侧过头, 呼吸轻轻地拂在她的额角, “嗯。”
“那你……来北方做什么?”
无瑕沉默一瞬, “来娶一个女子。”
娶亲?
“什么样的女子?”
“不知道。”
“不知道?”
“不在意。”
“是……你家人为你订下的亲事?所以你不在意对方是怎样的人, 只要家人满意就好?”
“不是。”
无瑕缓缓道:“只要家人不满意, 就好。”
阿渺愣了愣,忍不住有些好笑,“这是什么道理?要是让我跟自己不在意的对象成婚, 肯定是为了让家人得到利益,哪儿有反过来的?”
无瑕语气淡然, “那是你心里自卑,怕被家人遗弃。”
阿渺心口一紧,“你胡说什么?”
无瑕的手掌扶在她的后背, 感受着阿渺混乱的心跳。
“若非内心自卑、害怕被抛弃,又何必过分取悦旁人?”
阿渺彻底怒了。
“什么旁人?”
不是旁人,是家人!是亲人!
可冲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无力说出。
她松开攥着无瑕衣襟的手, 摸索着重新撑回到井壁上,竭力挺直后背,不肯再接受他的揽扶。
自己真是昏头了,干嘛要跟这个冷漠的恶毒家伙讲那么多话?
有这个工夫,还不如赶紧琢磨一下怎么出去!
她将思绪抽回到眼前的局势上来,语气转变得严肃起来,清了清喉咙,说道:
“刚才井口的情况我看清了。虽然有坍塌的石块压在上面,但没有完全堵住,应该可以从那里出去。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之前要杀你的人是谁、为何要杀你?还有刚刚的火势和爆炸,跟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无瑕从阿渺的后背撤回了手,撑到一旁的井壁上。
天底下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太多。每一个,又都可能出于截然不同的原因。
他最初有过揣测,可如今见识到了对方行事的手段,又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这拨人提前埋下火|药,将攻袭的范围扩得如此之大、不留余地,倒反而不像是单单冲着他来的……
他沉吟道:“这些人想杀的,应该不是我,而是霜叶山庄里的人。”
霜叶山庄?
阿渺立刻警觉起来。
那不就是……白瑜他们去往的地方吗?
她之前从松林中追出,沿着石阶而上、偷袭无瑕,也曾很快地扫视过周围的环境。碍于高台的位置,她无法看清更里面的情况,只瞥见台后有排列齐整的树木,像是人工饲弄过的庭院。
难道……
“这里就是霜叶山庄?”
无瑕颌首。
“此处是霜叶山庄的后园,荒废已久。对方大费周章,应是不想留下活口。”
到底……会是什么人?
阿渺想到白瑜,也顾不得探究对方身份了,总之得尽快想办法出去才行!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离井口差不多有六七丈的距离。没有可以攀附的借力处,纵然轻功再好,也是无济于事。”
她有些不敢抬头再看井口,摸着井壁,往下张望了一眼,“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从井底出去?”
无瑕摇头。
“此地大部分水井都只靠沙土层渗水,并无连通水源的可能。”
他摸了摸井壁,若有所思,“这口井虽是石壁,但石块间亦有空隙。”
阿渺学着他的样子,将指尖抠入厚厚的青苔之下,感觉井壁坚硬的石层之间、间或有泥土或砾石的断层。
她很快领悟过来:“若有利器可以凿入这些缝隙,我们就有办法借力了!”
无瑕点了点头。
阿渺兴奋起来,又想起了什么,急问道:“你的那柄软剑呢?”
“丢了。”
丢了?
阿渺无语,“我师姐常说,兵器就是武者的性命,无论如何都是丢不得的!你就只惦记着你那个香囊……”
她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落井时的情景,探头朝下又打望了几眼。
“你的剑,或许是落到下面去了。我下去找找!”
那柄剑锋利异常,应该能轻易插入砾石之间!
“剑若落入井水深处,如何找得到?”
“你的那柄剑很软,若是跟随石块一同坠入井中,中途就会被遇到的阻力击弯,但那剑同时又很锋利,刮蹭到井壁时,很有可能卡入缝隙之中。井壁越往下越松软,卡住剑的可能性也更大!”
阿渺伸手解开绑在小师弟身上的冰丝链,让无瑕重新用手托住孩子,另一只手绕着冰丝链的一头、撑在井壁上。
一切准备就绪,她又迟疑了一瞬,朝无瑕摊出掌心,“把你那个香囊,再借给我保管一下。”
“为何?”
“当然是为了确保你能拉我上来啊。”
阿渺狡黠地翘了下嘴角,“万一你记恨我,等我一下去就松开手,我怎么办?你先把香囊给我,等我上来了,就还你。”
无瑕表情冷如冰塑,“若我有心害你,趁你惊悸之际,便可取你性命,何必等到现在?”
“可你刚才不是说我害怕被抛弃吗?”
阿渺不肯退让,扬起头,望着面前冷若冰霜的盲眼男子,无赖起来,“我就是自卑、就是怕被你抛弃,行了吧?”
无瑕怔了一瞬,神情依旧冷漠,唇角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抬了抬、又极快地被压了回去。
他微微偏过头,“香囊在我衣襟下。你自己拿吧。”
他此时一手托着师弟、一手撑着井壁,自然无法腾出手来取香囊给她。
所以他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