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余府家宴刚过几日,余氏主母冷凌霜便登门拜访,更准确地说是来拜访桑老夫人。冷氏尚在闺中时跟着母亲与桑老夫人有着数面之缘,如今明面上是余氏抢走了桑家一个姑娘,有些面子余氏还需给桑府做足了才行。毕竟桑老夫人在上京还有些关系,而桑子城如今在安城商会也很说得上话,氏族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敌,都想着来日相见的三分薄面。
阿宁去老夫人房中请安的时候便见宴清安与冷凌霜一同坐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那是一个跟名字不太像的女子,明艳动人,逢人三分笑意,刚进院子便能听到她敞亮的笑声。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说得大概就是这种。饶是桑老夫人再不待见他们余氏的人,见着冷凌霜也还是收了收脾气。
“祖母、母亲,我进来了。”
闻这一声,冷凌霜立刻转身,便见阿宁一袭白龙戏云锦服,轻撩帷帐,得桑老夫人许可后方才走进来,而后低身见了见礼,向众人问安。
“这就是阿宁?此前宴席上倒是没瞧见,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这眉眼就像清安,鼻子像子城,倒是尽挑好的长。”冷凌霜说得尽是甜话,桑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你冷舅母。”
这话便是顺着悠然的辈分去叫的。阿宁跟着唤了一声舅母,冷凌霜上前便将自己手腕上的金丝玉镯给取了下来,硬是戴在了阿宁的手上。
“不知你在家中,舅母这次来也没带什么正经的礼,这个你先收着。”
那镯子在阿宁的手腕上显得宽大,但长辈赐不可辞,因此阿宁便也就这般收下了,抬眼时,她看了看宴清安,见母亲朝她点了点头,便未多说,挨着宴清安坐下。
“阿宁与悠然应当差不了多少,如今可也是尚在修习?”
阿宁摇了摇头,道:“自十五之后便未再在任何大家门下修习了。”
听阿宁这般说,冷凌霜看向宴清安,“那可说亲了?”
大渊的女子在阿宁这个年纪若无心文道,便该议亲了。
宴清安笑道:“阿宁她自己有主意,这件事我与她父亲都尊重她的想法。”
虽是一番好话却在冷凌霜的耳中读出了桑家对于桑宁的不重视。世家大族,谁人不是早早为儿女张罗婚事,毕竟好人家的子弟可不等人,媒人早就踏破了门槛。如桑家这般散养女儿的着实少见。
“阿宁可有心仪之人?”
这话一问出来高座上的桑老夫人便皱了皱眉。阿宁依旧噙着浅笑,摇了摇头。
“那你之寤哥哥怎么样?”
余之寤,阿宁低敛的眉目中并无任何笑意,再抬眼是一片清明。冷凌霜被她这一眼看得愣了愣,哪家闺中的小女娘有这般清冷的神情,不带一丝傲气,却仿佛俯视着那一点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见阿宁并不答话,冷凌霜立刻转向看向老夫人,看似几分尴尬地笑了笑,“瞧我,第一次见面便说这话,倒是让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桑老夫人顺着她的话便将这话题给扯开了。待冷氏离开之后,桑老夫人方才冷了脸色。无正经的问亲纳礼,却借着长辈的身份跑到小辈面前来疯言疯语,到底是没将桑府看在眼里,还是别有所图。
阿宁见此,几步上前,伏了伏身子,又将在余府那日听到的事如实以报,道:“恐怕这个冷氏今日便是来打探口风的。”
桑老夫人眉目微皱,这余氏干出这般勾当,还想用亲事来捂人的嘴,将桑府拉上一条贼船,真的是好歹毒的心思,若真的今日几人说高兴了,将阿宁的婚事就这般讲出去了,恐怕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悠然到这样一户人家,也不知是福是祸。”
“那也是她自己选的。”桑老夫人开口道:“左不过她亲娘还在那,还能吃了她?”
又念及那冷氏,桑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道:“这冷氏不达目的恐怕不会罢休,不如让阿宁暂时避一避风头。”
宴清安看了看阿宁,复又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我给上京去一封信,让阿宁先去我本家避一避风头。余氏虽在西平京算个人物,但到了上京五城,那便是翻不起什么风浪。”说到这里,桑老夫人看向阿宁,叹了口气,“往日里对你甚是疏忽,冷氏有些话也是对的,你也到年纪了,上京繁华,你也该去看看,多见识见识。正好佑儿也要去,你们正好相互做个伴”
文渊阁安排交换学习,桑佑刚好要前往上京的文渊总院修习半年的时间。
桑老夫人出生上京云氏,原本只是旁支,但原本的家主一脉子嗣凋零,最后阴差阳错由桑老夫人的亲兄长接了家主之位,不过这也是她出嫁之后的事了。
“母亲……”
“我去。”阿宁打断了宴清安,她如何不懂宴清安的担忧,桑府并非显贵,上京氏族眼界颇高,哪里看得上一个安城来的女娘,她一人在外,寄人篱下。但阿宁若留在安城,只会给家中带来不停歇的滋扰,于她而言也施展不开。
阿宁看着宴清安,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祖母说得对,我该去看看的。”
见阿宁这般乖顺的模样,桑老夫人第一次对这个孙女有些满意,道:“去之前,让你父亲去一趟宗祠。”
“母亲这是……”宴清安目露喜色,得到桑老夫人肯定的眼神,她眼眶微红。
“既是顶着桑府姑娘的名号那便该有个正式的身份。”
闻此,阿宁与宴清安一同低身向桑老夫人见礼,“多谢祖母/母亲。”
其实桑老夫人对于阿宁倒没有多少真实的祖孙情,只是桑府容不得人算计,尤其还要算计到她头上,况且如今桑府丢了一个女儿,到也要让外人看看,桑府可不止这一个女儿,若得她尽力培养,她相信,阿宁不会输给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