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阿宁冷眼看了那嬷嬷一眼,问道:“家主可有不让旁人进去?”
那嬷嬷闻此,几分傲气道:“这是桑家的规矩,老夫人向来不喜有人未经许可便入内,姑娘刚回来还是该学着些规矩。”
阿宁蹙眉看着那老妇,阿喜立刻站了出来,直接一掌将那嬷嬷推倒在地,轻喝道:“老夫人岂是你一个奴才敢随意抬出来欺压人的!”
那嬷嬷自持是老夫人身边之人,家中仆从对她都礼敬三分,从未有今日这般不给她脸的场面,一时愣神便叫阿宁二人闯了进去。阿宁刚至屋外便听闻其内杯盏摔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桑老夫人斥责的声音。
“那是你妹妹!你岂能如此没有良心!”
阿宁正要掀开帷帐而入,又停了下来,对阿喜道:“你不要跟我进去了,你让人去城门大街将所有能写会画的人全都请来府中。”
“请那些人来做什么?”
阿宁看着天光都透不进去几许的屋内,道:“来救桑府的性命。”
说完便推开帷幔,大步走了进去。
其内的桑老夫人和桑子邺似乎都未料到阿宁便这般闯了进来,纷纷蹙眉。阿宁也知道自己此举鲁莽,但现在可等不到桑子邺与桑老夫人吵出个结果来。而此时,桑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她本就不太喜阿宁,此时见她如此不懂规矩地闯了进来,直接拿起桌上剩余的杯盏,直接砸向阿宁的脚边,怒斥道:“谁许你进来的!?”
桑子邺也压了压自己的脾气,道:“阿宁,你怎么来了?”
阿宁对着桑子邺和桑老夫人伏了伏身子,权当见礼,而后直接问道:“祖母可是将民府的罪证让人送去了上京?”
见二人皆不开口,阿宁对桑子邺道:“大伯父,此事紧急,耽误不得,还请如实相告。”
“没有,”桑子邺知阿宁有几分本事,于是松口道:“母亲只是想求上京文氏出手,将张府内的舒儿救出来。”说及次,他顿了顿,道:“条件便是民府的那本账目。”
换言之,那封信里面明确表明此物在桑府手上。闻此,阿宁眉头便没再散过,她花了十万金去保人,他们却等不到七日便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但阿宁也知这是桑老夫人爱女心切,又着实无法,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最好的法子了,因而也并未说什么。
“祖母,请把账目交予我。”阿宁已经不再与她客气,但桑老夫人哪里容得下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逞能,当下便要发作,却听桑子邺道:“你要来做什么?”
阿宁声音清淡,已是极力在压制自己的脾气,“他们想要那账目,无非就是怕朝廷知道其中内容。”
她浅回眉目,一双眉眼定静地看着桑子邺,道:“那便让天下人皆知这本账目,他们总不能将安城屠尽。”
于是当日,桑府请来了百位文书先生,只花了一个下午时间便将那账目复刻了数千份出来。次日,午市的钟声刚响,城门大街正是热闹之时,无数纸张自城门大街四个方位纷纷落下,众人只见雪纷纷的一片盖过头顶,令人目不暇接。路人接下那宣纸,才发现上面似乎记载的是账目,更有好事者自觉其中定然有大案,于是懂账的便三两一起算了起来。
这一幕让安城首府内炸开了锅,没人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账目,收集了许久才将完整的版本收集全,最后是主府亲自审核才发现其中端倪,立刻快马上报上京城。
安城此时不乏许多从上京城返回的人,他们见那账目很快便反应过来,此时与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民府有关,于是大街小巷众人纷纷开始讨论这个话题。暗巷之内,原本还在策划夜探桑府的几名暗探,拿着手里的白色信纸一时傻了眼,为首之人一时气急,将纸张撕了个稀碎。这几日,那桑家周围忽然多了许多高手,令他们不得靠近,好不容易得到准确的消息,正好请上面派援兵,又出了这事,若再动手,朝廷立刻就会知晓是谁干的,届时所有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这差事算是办砸了,于是只能暂时撤了人手,等待其它指令的到来。
其中一人倒是会看账的,他拿着其中一页道:“不就是贪墨了些粮食,犯得着要跟东宫抢人么?”
“你懂个屁!”那人正是火气无处发泄,“若是被朝廷知道这本账目的存在,我们全都得玩儿完!”
这些人原本是江湖浪客,并非任何氏族门客,身份皆是伪造,但这句“我们”瞬间暴露了这领头之人的身份,不过几人自然知晓规矩,都仿若未闻,也未再多问。那人念及此,又想到这满大街的账目,定然与桑府脱不开关系,但据他们了解,桑家不过是一个靠着氏族小小荫封过活的小世家,家主虽宽厚却无大才,家中几个子女皆不过平庸,到底是谁在帮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