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见山河崩于前(1 / 2)
<b></b> 淮平城。
巳时。
呼呼。
风声烈烈。
银装素裹霜满天,年节将至,已然深冬。
淮平城中内环,淮平总衙。
庭院中心,坐在小叶榕树下的男子,面带微笑,气质温和,很好相处的模样。
“周大人客气了,叫我青君就好。”
林末抱拳,将斗笠取下,依旧戴着青龙面具,客套道。
不假思索便起了个假名。
“青君?青姓倒是少见,单名一个君,呵呵,以青会长如今的威势,倒也不算辱没了这个字。”
周鹤笑道。
“周大人过誉了,青某也只不过因缘际会之下,才做到这番地步”
林末坦言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这位可以说淮平城一把手之人。
单论身材,周鹤并不魁梧,只能称得上健壮矫练,而一身打扮,有些像儒生,也不像血煞震天的虎将军主。
总的来说,看起来并不给人多少威胁感,也不像什么强势之人。
“不知周大人邀某来,是有事务交代?”
心思转动,却也没有沉默,直接了当地问道。
“确实有些事。”
周鹤也是直言不讳,承认道,随后请林末落座。
手轻轻拂动,桌上积累的白雪,还未化水,便被一拂而去。
“我是知道贵会的发展历程的,于泰州事变时,吞并占领了数条航线,同行,从一介小商会一跃而成中型商会,
再恰逢前些日子的黑佛教乱城,将渡口第二大漕帮势力穹海会打散吞并,继承其大半积累,又合纵连横钱家,孙家,陈家这几家,也算有勇有谋了。”
周鹤轻声赞道,竟然真将青龙会发展历程一一说了个清楚。
“周大人谬赞了,认真讲来,有时候人生只是如临渊而行,不进则死,现在想来,即使是我,也有些怅然。”
林末摇头。
起初帮助肖正阳稳固航线,不过是有求于其收集元石,换取资源,随后灭穹海会和氏兄弟,也是因为其先下手为强,不得不出手反制。
最后青龙会成为泰淮渡口两极势力,如今更是隐隐强盛过淮州本土势力扶持的淮流帮,则是因为如今泰淮江上境况越发不对劲,
像淮流帮身后的家族势力的招牌,在江上也已经没有那么管用。
想要面子,就得靠拳头打,靠刀去杀,如此一来,兵强马壮的青龙会,自然开始占了上风。
一定程度上也是吃了时代的红利。
“人生如逆水行舟,江湖更是如此,就如那泰淮江中的鱼兽,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进则死,只不过乱世来临,这潭水更混了,竞争也更大了而已。”
周鹤有些感慨,摇摇头,
“只不过乱世风云起,有人趁势而起显雄姿,但更多的人败势而亡成枯骨,自古便是如此。
呵呵,认真说来,千羽界临,对于赤县众生来看,便是最大的一场乱世风云。”
林末心头一跳,他对于千羽界算熟悉,却也很陌生,毕竟不过修了些那边的秘法。
真正的信息情报,却只能算一知半解。
此时听周鹤说到这,见其态度也不错,也来了兴趣,想要开口询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秘辛。
只是他刚准备开口,院落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周鹤同样皱眉。
“进来!”
听到应允。
吱呀。
门开了。
紧接着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
林末便看见之前引他来此的年轻军士,一脸惶恐地快步走进。
其一进庭院便想要发声,只是话未出口,看见林末,又止住了。
“无妨,直说。”周鹤沉默,轻声道。
年轻军士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
“自军情司传来消息泰州阴墟湖爆发,千羽界大军至周胜军周伯异军主率万周胜银军,携泰州十大武馆精英与千羽界祖神山,长生门交战周伯异军主战死全军几算覆灭”
话音落下,林末心头陡然一惊,饶是以他如今的心境,也忍不住大骇。
周胜军一州军主,可以算赤县武道真正的顶端战力,而这样的人,竟然战死?
这岂不意味着赤县九州中的泰州,已然陆沉?
自八百年前天倾一战至今,寸土未让的赤县,直接陆沉一州,即使是林末,心底也不由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有种我见山河崩于前的怅然之感。
或者这种怅然,更多的是无力。
若是泰州换成淮州,他又当如何?
又能否在大乱之中,护住亲朋好友?
他扪心自问,最后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在他看来,或许最多也只能带着几个关系最亲近之人逃离。
一时间,空气凝重了下来。
就连风声也不再呼啸嚣张,变得呜咽而悲凉。
“淮侯府呢?淮无期又在干什么?”
沉默少许,周鹤脸上笑意不知何时不见,冷声问道。
“这暂时没有消息末将尽快派遣情报人员跟进。”
年轻军士面色难看,最终抱拳躬身,沉声道。
周鹤笑了笑,没再说话。
天潢贵胄,享尽人间富贵,而在社稷将死时未死,已经足够值得玩味了。
只能希望不要将他们大周皇族的脸丢尽。
“这件事向珞珈山那边汇报,嗯,派出三队人,务必情报安全送达。”
周鹤意兴阑珊地说道。
“是。”
军士抱拳,缓缓退下。
当年轻军士离开后,周鹤便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着眼睛,手指轻叩石桌。
林末同样不发声,心中思考着泰州之事,将对他有什么影响。
盏茶时间未过。
“青会长,此事,你怎么看。”忽然,周鹤睁开眼,轻声问道。
林末一怔,有些不知周鹤为何会这样问,不过仔细一想,心中又有了些许想法
“大人是在担心泰淮江,泰州千羽界人,渡江而来?”
他试探性问道。
周鹤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思是对也不对,很快说明缘由
“此事无论如何,泰淮江中,必然会有大变故,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我等并不怕他们渡江而来,因为,我们本就要渡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