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水凉上青楼(2 / 2)
“报官,报官,抓起来!”
“打死这厮”
已经有几人冲了过来,挥起拳头就往薛克头上砸。
薛克微微一笑,横跨一步躲开对方的拳头,随手一推,把冲过来的几个文弱书生退得趔趄后退,而后运气于丹田,瞬间爆发:“安静!!!!”吼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几个刚刚站稳的书生也不敢再往前冲,嗯圣人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且放过这厮。
见众人已没了刚刚的气势,薛克声音转为柔和:“刚刚我等在此遥祝陛下万寿无疆,我大明国祚永存,有何不妥?钱先生面圣之时难道不恭祝吾皇万岁、不希望我大明国祚永存吗?”
“这个自然,然而圣上并未在此。”钱谦益老神在在。
“在下明白了。钱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当着陛下一套,背着陛下又是另一套?”这话几乎是在指着钱谦益的鼻子骂他是两面三刀的小人了。
钱谦益气得有些颤抖,强忍着怒气说道:“我等自然心怀忠君爱国之心,然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阿谀奉承,实非君子之道。”
“在下不敢当君子,我家累世承大明恩泽,对陛下只有赤胆忠心。惟愿陛下万岁、江山永固。陛下统御天下黎民,自有教化万民之责。但陛下只有一人,天下黎民却又千千万。那么陛下如何教化万民?只有我等读书人时时刻刻颂扬陛下的恩德,才能让千万普通百姓感怀陛下的恩德,忠于我大明。不是吗?”
钱谦益再也忍不住怒气:“一派胡言!教化万民自有圣人之学,何必我们做此小人行径?”
“那么请问钱先生,天下读书人几何?目不识丁者几何?如果都靠圣人之学,那么千万目不识丁之人,如何得到教化?”薛克继续微笑。
钱谦益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薛克继续:“诸位当着陛下的面颂扬陛下万岁,私底下却对我等百般指责,此为欺君;诸位口口声声希望我大明江山永固,实际上却对我等教化万民之举万般阻挠,此为卖国。在下有说错吗?”
钱谦益目瞪口呆、众文人目瞪口呆、王太监、朱广杨、李伯道、李筱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拢不起来。
在明朝中后期,骂皇帝、骂太监已经成为江南东林党扬名的手段。不管事情对错骂皇帝、骂太监那就是直臣、铮臣,反过来说好话就是佞臣、是阿谀奉承。骂不骂皇帝的关键只在于是否符合他们士大夫的利益,但这种事情只能大家心知肚明,不可能宣之于口。今天被薛克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顶得无话可说,实在不是他们口才不行,而是有些事不能说。
但在外人看来,他一代文坛盟主、探花郎钱谦益、钱牧斋居然被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说得哑口无言,却是不争的事实。钱谦益抬手指着薛克,脸色灰白,一副随时可能爆发的样子
“好!痛快!”此时,顶层之上传来一声赞叹声。
只见楼梯上走下一个身着大红色蟒袍,腰细金丝玉带,头戴黑色盘蟒纱帽、大概二三十岁的青年,后面还跟着数人,有老有少,看样子非富即贵。
“不得了啊~后生可畏~哈哈哈~~”青年人用力拍怕薛克的肩膀,大声说道。
薛克回头看看王太监,想从他那里得到些暗示,却发现王太监已经缩道朱广杨身后去了。
来人见薛克东张西望地找人,不禁笑道:“不用看了,我自己告诉你,我叫朱国弼。”
朱国弼?朱国弼是谁?名字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这时朱广杨总算反应过来了,赶忙向前拱手道:“下官朱广杨见过保国公。”
薛克吓了一跳,这家伙是个公爵~大明除了皇帝家的孩子,公爵那就是顶级贵族。而永乐之后,公爵实际权力比几乎是被半圈禁的亲王都大。
“在下参见保国公!”薛克深深一揖,心说:“原来公爵也嫖娼。”
朱国弼这时候可不知道薛克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属于武将一系,向来跟文官不睦。今天看着钱谦益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他是堂堂公爵,就算大明现在文贵武贱,但他还不至于怕一个前任礼部侍郎。
回头对钱谦益笑着说道:“钱大人,我跟您讨个人情,我这小兄弟不懂事,改日我带他去给您赔罪,今日我先把他带走,您看可否?”
“公爷客气了,您请便。”脸色灰白的钱谦益巴不得薛克赶紧消失,要不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太尴尬了。
“走走走~”朱国弼揽住薛克的肩膀:“去我府里喝酒~~”
然后跟一帮人拥着薛克下船去了~~
李筱跳起来想追,结果被李伯道一把拽回来:“你跟去做什么?”
我~我~薛克~~李筱指指薛克消失的方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朱广杨会做人,此时已经抛开薛克的事,转身对王太监致歉:“王公子,今天实在是下官招待不周,请王公子恕罪。”
“无妨无妨”王太监明显还没从刚刚的精神冲击中缓过劲来:“得空杂家请薛公子吃酒,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