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有妈的地方才叫家(1 / 2)
新庄儿夏大海家正屋东侧的房子里,平日里几乎没什么生气。
平常日子小夏天和夏老汉夫妇就睡在西侧三间屋子的东边房子里,夏小海自个儿独住西边的独间儿。两个屋子中间的套间用现时的说法叫客厅,平日却不被当作客厅使用。那个独间儿好似唯一的作用就是充当通往夏老汉屋里的过道,水瓮摆在入户门处,往里走堆着些杂物,有米面袋子,白菜帮子,最大的物件儿就属一组方方正正的老式组合柜子,里面放的更多的是夏老汉做活儿时能用到的工具,厅里面连张四方桌子都没摆。平日里有街坊四邻来走动都去夏老汉住的屋子里,也只有夏老汉住的屋子里还能感受到些许的人气,能给人那种温暖的关于家的感觉。
夏大海夫妇的东侧屋子里,相对确实凄凉,除了夏大海两口子年关里回来有数的几天是住人的,其他时间都显得格外冷冷清清。虽然门一直都开着,平时却不咋进人。既不进人,自然也就没打扫,屋里家具,柜子上总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空间里透着那股空气不流动的阴凉。也就王秀芝闹了脾气那次,夏大海才有机会擦抹打扫一通,以往都是腊月二十八九夫妻俩回村儿过年时才忙活收拾,就算收拾也不全是夏大海弄,秀芝把着大头儿。
接王秀芝回来的当天下午,夏大海把东屋住人的房子简单擦拭了一遍,又在火炕里加了煤,拿出床柜里的两床被褥摆上炕头儿,这个家看着闻着才有了点儿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味道。等晚上睡的时候屋子里有了点热气儿,才没觉出白天的冷了。
不过也就那一天,第二天天不亮夏大海两口子就搭着邻村往返省城老家两地的黑车去省城忙活生计了。屋子里的炭火熄了,被褥也被夏老太塞进了那个放褥子的组合柜里。
和父母睡,小夏天无疑是最高兴的,搂着母亲的脖颈蜷缩在王秀芝夏大海两口子中间的夏天别提多美了。相比在爷爷奶奶家,在自个儿家炕上的小家伙欢快的多,也自在的多,那一整个晚上小家伙都在那张火炕上放肆的打滚儿,从窗台上看过去活脱脱一个小捣蛋鬼。夏大海夫妇就默默的看着儿子在炕上蹦跶,完全不同于夏老太动不动就数落小不点儿的态度。
灯熄了后,小家伙还絮絮叨叨个没完,在学堂里发生的新鲜事件都事无巨细的道给爸妈听,还有平日里在老太太身上受的委屈也一股脑儿的倾诉,生怕父母走了以后没个说体己话的人。王秀芝和夏大海就耐心的听着儿子的絮叨,也不驳,更不恼,不像老两口似的催着夏天快点儿睡觉,夫妇俩平日里想见儿子一面都难,更别提搂在被窝里听他与自个儿亲热了,又怎么忍心轻易打断呢。
当天晚上的小夏天有多欢快,第二天睁眼儿醒的时候哭得就有多惨。等小家伙迷迷糊糊的醒来,摸着身体两侧被窝儿里早已冷掉的褥子,意识到身边已无至亲,即使再后知后觉,他也知道夏大海夫妇又一次不辞而别了,急的哇哇的哭了出来。
听到哭声,夏老太也没二话,夺了孙子的被褥就往衣柜里塞,“哭甚咧,你大又不是不要你了,出去挣钱去咧,年根儿底下就回来了。”还是以往的刀子嘴形象。“这要等你狗日的醒了,还走得了?得亏早走了,你妈心一软,又得多耽搁几天,少挣多少钱。”见孙子还在抽泣,老太太也不惯着,盖了炭火就出了大儿子的屋门。还是老头子笑呵着给孙子拿了点零食儿堵住了嘴。
后来的夏大海果真就没再赌过,任凭来人如何诱惑,他都能做到一口回绝,实在抹不开面儿,在媳妇儿王秀芝松口允许的前提下偶尔也会来几把,不过始终不大,也没瘾,钱被捏死了,想耍大都没门儿。曾经的牌友们都发了话,“夏大海是个怕老婆的怂球货,被媳妇儿拿的死死的。”夏大海也不驳,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乐在其中。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日子又过了两个月,年关到了,夏大海和王秀芝也回来了,和以往一样,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很多时兴的小玩意儿,又是待的有数儿的几天,又是只花不挣的几天,也又是夫妻两人最开心的几天。
正月初六,两口子又得走了,那是往常一贯的日子,夏天留在老家以后的那几年基本都是那样的。初五晚上该收拾的东西就都收拾妥当了,还是搭邻村往返省城的汽车。不过那次,夏天没急着出去耍,他似就知道那是父母再次外出的日子。
夏大海已经提前联系好了车,车也快到了,王秀芝还是老套路,让小夏天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儿们出去玩,“咋还不去耍,勇勇他们不是还要跟牛打弹弓,扔炮仗?去吧,耍个把小时就回来吃饭,妈给你做肉丸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