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引种土豆(1 / 2)
宛若不情不愿地收下系统的解释, 然后再次质问:“为什么我的新身体是乱葬岗的饿殍?我不相信你找不到更好的。”
[这是对你的惩罚和保护。]
“惩罚?保护?”
宛若听不懂。
[你为了满足自己对霍去病的私欲不惜翻出一千年后的书册记载的荒诞故事,这种行为难道不该被惩罚?]
“这件事的惩罚早就已经谈好,我会按《太平广记》关于这个故事的后续内容嫁给东方朔为妻, 给他生三个孩子, 你就——为什么现在出尔反尔?!”
[因为你又闹出了第二件事, 为了促成李敢袭击卫青,你多次违规操作。]
“我只是顺势而为, 最多……最多也就是……”
宛若心虚, 说不下去。
在李敢袭击卫青这件事情上,她确实严重违规了。
[饿殍新身体是你犯下如此多的错误后应有的惩罚,至于保护——以你在甘泉宫的拙劣表现,如果新身体是长安贵女, 你觉得你能忍住不去招惹四公主甚至刘彻?]
“我……”
[总之, 先找个地方挖点树皮草根填填肚子吧, 或者你想就近取材吃点狗肉甚至人肉?]
“——别说了, 我想吐!”
养尊处优数百年早就忘记饥饿的感觉的宛若听了系统的话, 顿觉咽喉刺痛难忍,肠胃如被刀绞。
[忘记告诉你, 这里是河西敦煌, 虽然许多年后敦煌将成为丝绸之路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但现在, 它还处于城市建设的初级阶段,除了往来的商人就只有中央政府从其他郡县调来的屯边百姓和因为自然灾害失去基本生活保障的流民。你在这里的生活, 初期会非常清苦, 好处是这里到处都是流民和灾民,他们不关心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没有户籍。]
“……我谢谢你啊。”
宛若好声没好气地说着, 控制麻杆一样瘦弱的新身体,艰难走出乱葬岗。
……
……
霍去病将窦太主等人各自送回住处后,带着逆贼的鸽子来到张汤处。
此时,张汤正对着长安地图不停地圈圈画画。
见霍去病造访,张汤暂停工作,请霍去病坐下:“可是陛下有要事吩咐?”
“确有一些事情。”
霍去病亮出从甘泉宫带回的鸽子,并解释鸽子的来历。
得知鸽子是潜伏甘泉宫的逆贼向外界同党传递消息之物,张汤顿时眼前一亮。
经过这些天的严密调查,他和李敢已经抓到不少疑似逆贼的家伙,但抓到这些人都是逆贼团伙的底层小喽啰,拷问半天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好不容易锁定的几个位高权重的嫌犯又因为手中既没有证据又没有皇帝手谕,张汤不能贸然闯入抓捕。
“这些鸽子来得太及时了!”
张汤欢喜地说着,接过鸽笼:“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抓捕了!”
“你知道养鸽子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并不是所有的抓捕都需要确凿的证据。”
“你要——”
“不错。”
张汤平静地说道:“霍将军,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陛下最骄傲的学生,为大汉开疆拓土,驰骋天下,享万世荣光,我是陛下的刺客和利刃,潜伏在黑夜里,专门对付与陛下作对的人,满身血债,被当时唾弃,遭后世辱骂。”
说到这里,张汤顿了一下:“用不是那么确凿的证据抓捕所有可能危害陛下的人是我的职责。当然,做这种事情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但这是我为自己选的路。”
“你……”
霍去病欲言又止。
直觉告诉他,长安城即将迎来腥风血雨。
可如果因一念之仁阻止张汤,潜伏在黑暗中的逆贼将在未来引发更大的风浪,祸害更多的性命。
“对逆贼的调查要彻底,但请你尽量不要牵连无辜,另外,陛下口谕,此事不能牵扯胶东康王。”
霍去病叮嘱张汤。
“张汤明白。”
说完,张汤亲自送霍去病离开。
霍去病上马,看着暮色中有些破败陈旧的张家宅院,心中莫名掠过不安,仿佛这次见面是他与张汤的最后一次私人见面。
另一边,张汤得到鸽子后,再次铺开长安地图,握着朱笔,在将早就圈画出来的几个地点上画了红叉。
“传令,立刻召集人手,准备行动!”
“喏!”
……
……
窦太主与陈阿娇回到府邸后,立刻派人去找刘遗爱,想当面问清楚。
很不幸,奴仆带回的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冰凉尸体。
窦太主大惊,以为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正思考是立刻将刘遗爱的尸体收殓安葬还是送去张汤处,猛然瞧见刘遗爱的右手呈现不正常的痉挛紧握。
“他手里有东西!”
窦太主命令奴仆弄开刘遗爱的手。
奴仆们忍着惧怕上前,试图展开刘遗爱的右手,但因为刘遗爱已经死透多时,手指肌肉出现僵硬,奴仆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打开他的手掌,取出一团外表没有任何异常的褐色素纱。
素纱的四处边缘都光滑完整有精密的针脚封口,证明它并非从其他织物上撕扯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窦太主和陈阿娇都困惑不解,只能勉强确定被刘遗爱团在掌心的手帕大小的褐色素纱非比寻常,无法解开素纱的暗示。
“他究竟试图表达什么?”
母女面面相觑。
思考许久,窦太主命医者前来,确定刘遗爱的死因。
医者很快给出答案:“回禀主人,此人是中毒而死,毒从口腔灌入,身体没有明显挣扎痕迹,应该是自己服毒或者被他人在饮食中下了毒。”
“刘遗爱日常谨慎,住的地方也隐蔽,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机会下毒,而且,如果他是误食毒药身亡,为什么要特意手中握着一块褐色的素纱手帕?”
馆陶母女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简单商议过后,陈阿娇建议母亲明日进宫,将刘遗爱留下的东西交给四公主,再经四公主之手把素纱送到卫青那边。
窦太主本就是可怜刘遗爱才收留他,如今刘遗爱身死,留下的素纱手帕恐怕藏有秘密,将此物交给张汤,以张汤的聪明狡诈必定很快就能参透其中奥秘,但刘遗爱也难逃开棺戮尸的羞辱。
所以,陈阿娇才提出将素纱经四公主送到性格温和手段圆润的卫青手中,窦太主立刻点头同意。
……
从窦太主手中得到素纱后,李令月没有立刻把这块明显包藏秘密的褐色素纱送去未央宫给卫青。
她握着素纱,轻轻闻了一下,闻到淡淡的酸腐味。
酸腐味?
酸?
酸!
李令月心下了然,让上官婉儿点燃一盏宫灯,将褐色素纱罩在灯火上方。
随着火焰烘烤,浅褐色的素纱表面逐渐浮现深棕褐色的文字,竟是一封绝笔陈情。
陈情内容约三百字,内容前半截叙述自己对皇帝的忠诚、感谢窦太主多年来的接济恩情,后半截内容则是感慨身不由己,表示自己不愿作为前朝废太子遗腹子被逆贼们裹挟,情愿自杀明志,最后附上与他往来密切的疑似逆贼同党的多人名字。
“这个刘遗爱倒是有几分忠义。”
上官婉儿叹道。
李令月道:“不单单是因为忠义,他连宗室身份都没有,又何必为了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皇位附和一群自以为是的逆贼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所言极是。”
“可惜……”
李令月收起素纱,送去未央宫。
此时,未央宫中忙碌非常。
留守未央宫的内臣们在卫青的带领下,正与入未央宫议事的外臣们讨论往日都是由刘彻亲自裁决下令的国家大事,太史令司马谈和他儿子司马迁在一旁记个不停。
身为储君的刘据端坐两排人中间,有时附和卫青为首的内臣,有时又赞成丞相为首的外臣。
当然,由于个人偏好,刘据赞同丞相为首的外臣的观点的次数略多于赞成卫青为首的内臣们的次数。
至少,李令月来到未央宫时,他正言语肯定丞相为首的外臣们的观点:“本太子以为屯边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四公主——”
卫青看到李令月,出声打断刘据。
刘据脸上泛动不悦。
但是父皇曾说过,四公主可以在未央宫旁听政务,刘据虽心有不满,却不敢公然表达。
“四皇妹,你突然来未央宫可是母后那边有什么事情?”
“母后无事,我有小事要见大将军。”
李令月笑容可掬。
刘据看向卫青。
卫青淡笑着,起身走出大殿:“四公主——”
“这块素纱是窦太主早些时候送来的。”
说话间,李令月将经过火烤后显出绝命陈情的素纱交给卫青:“刘遗爱以死明志,希望舅舅可以在父皇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刘遗爱……”
卫青已经从霍去病处知道刘遗爱是前朝废太子刘荣遗腹子,得知素纱是刘遗爱遗物,神情顿时严肃:“他的身后事——”
“窦太主已经找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