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踏遍五神峰!(8.148k)(2 / 2)
见徒弟眼中满是好奇,于是将其中几页纸交在冯巧云手中。
又点起一盏灯,师徒二人拿着阵谱细细看了起来。
一开始,莫大先生脸上的表情是比较随意的。
按照小掌门的话,以他老掌门超过一甲子的修为造诣,看懂这门新创阵谱,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如赵荣之前创的仙三招法,他虽惊异其中巧思,但理解起来并不难。
此时看剑阵,也带上了差不多的心情。
莫大先生拿起了剑阵法中的“膻中剑”,讲的是仙岩快剑打这路要穴。
原来如此。
莫大先生心想:“内门弟子都很熟悉仙岩剑路,上手简单。”
他再往下看,便牵扯到步法阐释。
虽然用的是衡山派轻功,但这套步调却甚为奇特。
与恒山阵法神似,但形态完全不同。
这倒是好理解,毕竟两派分属两套运气法门,剑招更不一样。
莫大先生虽是一派宗师,但他不是恒山派宗师,定闲师太若看了步调法门,登时要喊一声“妙”,又要念佛号“善哉善哉”。
所以,哪怕是莫大先生初看这步调,只靠脑子是绝不够用的。
不得不脚下连踩,将步调全走一遍。
一遍走完,莫大先生忽觉不妥。
“不简单。”
他面色有变,又连走几遍,手上长剑已成仙岩剑路。
七八遍使完,他生出许多感悟出来。
这些感悟、技巧,便是要传给那些练阵弟子的。
莫大先生越是实操,越发现不简单。
就像是恒山掌门定闲师太第一次摸到恒山剑阵那样。
“这步调结合剑招,总叫老夫有种意犹未尽之感,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拿起阵谱继续往下看,上面又讲到,如何将惊门十三剑打穴法融入其中。
看到其中细则,莫大先生汗毛一竖。
惊门十三剑与衡山剑法是完全不同的体系,想要融入一套剑招,往往拖泥带水,还不如各自分开利索。
但是
这阵谱所记之法,与生搬硬套毫无关联,仙岩剑路与那套步调相融,竟能完美搭配打穴法!
三者融在一起的机巧,叫莫大这位剑道宗师看了,立马生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来。
这.
海纳百川,融百家之艺!
这要何等眼力与悟性!
“跳出衡山剑法,老夫自问远达不到这份眼界。”
“阿荣的眼力,已经超越我。”
莫大到底是剑道宗师,他也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使用快剑时,两边的人在动,两边的剑在动,只有稳稳打中穴道,才能不破坏整体剑阵协调。
恒山剑法稳如磐石,较为柔顺。
衡山剑招更快,快中打穴,难度可想而知。
这比恒山剑阵更难,普通弟子是做不到的。
想到此节,莫大先生又看向阵谱最后提到的“开眼”字样。
“妙啊!”
“若是目力足够,便能运行此阵!”
他心中如何不惊,盘根错节的东西,竟能层层递进,梳理得这般清晰。
若按照剑阵所记,七人成一阵,确实能发挥不俗威力。
莫大先生看完后,也不再有“偷师恒山派”的包袱。
这套阵法与恒山阵法并不相同。
虽然没到小掌门所说“看了阵谱,立马就懂”的地步,但莫大先生对自己的悟性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完了“膻中剑”,他又翻开下一谱“天池剑”。
眼睛一扫,老人家的面色登时变了。
紫云剑路?!
而且,又是一套新的步调,这步调与上次一样,还是从恒山阵法中衍变。
剑法不一样,步调不一样,打的穴道不一样,所以打穴技巧也不一样!
这.
莫大先生凑到灯盏下,揉了揉浑浊的老眼。
他没有再使剑招,而是翻到剑阵下一谱:“商曲剑”。
这次用的不是骤雨快剑中的紫云剑路,而是游龙换手快剑中的安上剑路。
再看向后面的“章门剑”。
打章门要穴的弟子需用游龙快剑中的白马剑路。
莫大先生心中震撼,又把冯巧云手中的几张谱子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
一谱一剑,七人七样!
并且,这游龙换手快剑与回风落雁剑招法有过结合,换手剑路并不少。
用这四路快剑的弟子,在阵法中还有深层招式,可以突然互相换手换穴变阵。
如果四人各练会四谱,便能完成四象轮转,与另外三人结合,多出诸般变化。
这就要考校布阵弟子的功力了。
他捋着白须,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
越是钻研进去,越是感觉手中剑谱在变沉。
分明只是几张纸,却重于山岳。
这几乎就是镇山之宝!
莫大先生翻到封面,又看向那几个大字“衡山惊门北斗剑阵”。
初时随意,此刻却有种肃然起敬之感。
也明白了小掌门的用意。
一人一剑,各有变化,如北斗七星各闪光芒,难怪敢叫衡山七子。
冯巧云本就是武痴,盯着剑谱,慢慢领会其中玄妙,当真是如痴如醉。
“师兄当真是天下奇人。”
冯巧云笑道:“师父,多亏你将师兄收入门墙,否则我此生不知要错过多少风光。”
“那东方不败虽是天下第一,威震武林,我却是佩服师兄更多一些。”
“天下第一也是照着原有功夫练的,师兄却在走向属于自己的道路。”
莫大笑道:“这些夸赞话你与我说便好,莫要在他耳边说。”
“他毕竟年少,一旦尾巴翘上天,他敢上黑木崖找东方不败。”
冯巧云认为小掌门是一个极稳重之人,心下不太认可老掌门的话,但她一向敬师,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反驳。
又听莫大问:“他可说年关下山?”
“说了。”
“那也没多少天了,”莫大瞧着手中剑谱,又道:“明日把你二师兄,三师兄还有练阵的七人都叫来,我们要抓紧时间。”
七人各练一谱,每一谱都不同。
这剑阵诸多奇妙处,大家练的快剑剑路不一样,集思广益能加快进度,少走弯路。
若是小掌门下山之后,瞧见众人毫无进展,岂不是不太美妙。
冯巧云立马会意,笑着应了一声。
等她走后,莫大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昂首阔步走到衡山祖祠之中。
敬了几炷香后,老人将阵谱放在烟熏之上转了几圈,带上香火气。
“师父,师祖,师叔祖”
“恁们也瞧瞧,我这乖徒弟创的剑阵可还过得去眼?”
莫大先生炫耀了几句。
又正色道:
“这个年关一到,弟子便要正式立定衡山十四代掌门人选。”
“各位先辈,一定是一百个满意。”
“阿荣他天资聪颖,世所罕见。但终归年纪小,兴许未来还有挫折劫难。”
“诸位先辈,请护佑他。”
“叫他平安长大。”
……
天才晴过两日,忽又阴云密布。
第五天,潇湘大地又下了一场雪。
五神峰上的雪更大。
天柱之巅,峭壁崖洞却有好几个冰雕,有大有小。
仔细一瞧,是被人用剑削出来的。
申时末,驿站三名弟子一道顶着风雪,走雪路登峰,送上饭菜。
他们是新来此地的一批弟子,之前山下几人已被换到宗门驻地。
这可是极好的差事。
上峰顶送饭之余,若有内功招法上的疑问,每次问一个两个,大师兄都能快速准确地解惑。
虽然其余师兄师姐也能有解。
但大伙发现.
大师兄给出的回应,往往能直击要害,叫人瞬间醒悟。
其后按照他指的法子去练,只要不是太笨,困惑许久的问题,基本都能解决。
驿站守山在平日里不算好活,竟这里很偏僻。
可到了大师兄闭关时间,从外边轮值在此的外门弟子,就叫别人羡慕了。
天没暗,可山间霜雾极大,过三丈就看不清了。
这时
三名衡山弟子一边欢谈一边下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名不及三十岁的弟子道:“原来我是发劲法弄错了,难怪剑招怎么使怎么古怪。”
“大师兄可真是厉害,只问了几句,叫我使了两招,便看出症结所在。”
另外一人啧啧称奇:“我才从常德府那边回来,许久没有见过大师兄。”
“此一见,当真是惊到我了。”
“说大师兄是在山间煮那仙石白药,我也是信的。”
“是啊,是啊”
他们边聊边下山,身形消失在霜雾中,慢慢的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
山道旁一株满是晶莹雾凇的树后,闪出一道轻盈人影。
她二目含笑,瞧着积雪上的脚印,迈步朝峰顶走去。
刚至酉时,赵荣回到石洞。
一边打开食盒,一边盘算着下山日期。
将杉木桌上的话本曲谱拨到一边,取出食盒中的饭菜。
羊肉鸡肉,卤虾小菜,还有一叠酸菜牙豆。
闻到饭菜清香,赵荣惬意地取下火盆上的茶壶,倒一碗热茶,坐下来拨动筷子。
他还没吃三口饭,突然停下动作。
侧头看向山道方向。
嗯?
有不速之客上门。
赵荣皱紧眉头,几位衡山弟子方才下山,不知是否遭遇不测。
来人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虽然轻盈,可在赵荣提气静听之下,那人每一步踩在雪上,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也知道对方马上要到枯藤峭壁那一段路。
赵荣握剑在手。
他熟悉地形,只待那人往前一丈入了险地,便跳下去急攻。
对方不想掉下悬崖,必然中剑重伤。
敛息屏气,石洞内再无任何声响。
只听到外边风雪声响。
那人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赵荣极有耐心,立身洞口,静静等待。
忽然
只听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穿透了漫漫风雪:
“喂,衡山阿哥在家吗?”
赵荣整个人一愣。
“不在家,”他顿了几秒,答了一声。
跟着把剑放在一边,坐回椅子上吃饭去了。
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听到一道提纵声响,在崖壁上点了一下,如一只小野猫,轻快地跃入石洞之中。
她一身绣花裙,色彩灿烂。
只是叫风雪打在身上,如同绣了一朵朵洁白小花。
一阵草木幽香,那是风雪也掩盖不了的。
此时此刻,古寨小花的那双大眼睛在石洞扫了一圈后,毫无含蓄地注视在正吃饭的少年身上。
少年发髻微乱,两截鬓发顺着脸颊坠下。
他穿得略显清减,此时伴着火炉吊灯,融在雪山石洞之中,如风雪中的隐匿高客,世外之人。
明明吃的是人间烟火,却如何也想不通,怎能不被世俗所浊?不曾沾染那凡尘之气。
苗家阿妹本有一腔俏皮话。
可是当面瞧见少年后.
顿觉龙泉一别,如隔三秋,老树遗台,物是人非。
少年还是那少年,似乎又不是当年人了。
她被赵荣的气质所惊,心中微微颤动,手上的两坛酒不及放下,顺口再问一句:
“喂,衡山阿哥在吗?”
问话时,那双眼睛轻轻眨动,睫毛上的几瓣雪花随之落下。
她瞧见少年微微一愣,像是没听明白她的话。
苗家阿妹眼中,少年忽又露出一个笑容,只这一笑,像是远浦归帆,世外高士又沾上了红尘土。
“衡山阿哥不在,好阿哥在。”
赵荣打趣一声,目光移到那酒上。
蓝妹子拍了拍胸口,抿嘴轻笑,婉转声音回荡在石洞中,比外间冷冽的风雪声好听百倍不止。
“我还以为是风雪伤人心,原是阿妹叫得不够亲。”
她坐在石凳上,眼睛就盯在赵荣脸上,有些奇怪道:
“我们古寨中也有闭关练武的长老,他们却和你不一样。”
“你从北边回来才多少时日?”
“怎得见了你,一下叫我失落难过,像是一位好朋友看透了红尘,不要与我往来一样。”
她举起一只玉手带着彩袖移到眼眶边,做伤心状,眼中却盈满笑意,妩媚至极。
赵荣看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饭上。
幽幽说道:
“不知阿妹下得什么毒,当真是高明得很,我这饭菜本来很香,怎么突然寡淡无味了?”
苗家妹子嘻嘻一笑,逗他道:“因为阿妹身上香。”
“古寨香料,盖过了烟火气。”
赵荣不解风情,笑道:“酒更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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