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新婚(1 / 2)
系好安全带后,江闻祈后退半步,抬眼看她,“醒了?”
许初允脸颊通红,脑袋还是一片混沌,有点迷蒙地眨了眨眼,“我在哪……?”
她上一秒明明还在家里吃奶奶做的糖醋小排,软糯鲜香,好吃极了。
怎么下一秒就转换了场景。
江闻祈没有回答她,关上车门。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冷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许初允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她看着江闻祈绕到驾驶座的位置,上了车,小声问:“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
江闻祈发动引擎,手搭在方向盘上,难得的有些无语,他看了眼许初允,“你发烧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许初允蹙着眉,问。
“发烧了当然是去医院。”
“去医院?”许初允含混地重复了一遍,神色更迷茫了,“去医院为什么要把我绑在位置上?”
“……”江闻祈从来只见过发酒疯的,第一次看到生病判若两人的。
正值红灯,他转头看了眼许初允,除了脸颊两侧的红晕,似白瓷上晕出的红釉,眼神倒是很清明。
看不出与平日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演的,那她演技至少过了及格线。
“我们要去医院吗?”许初允迟钝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想起他前面说的话。
“嗯。”
“你去吧,我不去。”说着,许初允挣扎起来,全身却软乎乎地使不上力气。
她咬着唇抬起手,眼看着手就要从安全带的束缚之中挣脱出来,江闻祈忽而空出一只手来,将带子又收紧了一寸,束得更紧了。
这下许初允连手都拿不出来了,浑身本就酸软,用尽力气后,手脚也再度脱力,像龙卷风中心的风筝,失去对身体的所有控制。
“我不要去医院……”
她低声呢喃着,语气里掩不住的厌恶和反感。
江闻祈没听清,也没兴趣去管已经烧得满嘴胡话的人在说什么。
许初允偏着头,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她又断断续续地到了好多场景,像是走马灯的碎片,压抑而又充斥着刺鼻消毒水味的医院、小山坡上的墓碑、团年饭满桌热闹的场景、再到一室冷清,她扶着奶奶看着纸钱在风中打着旋燃尽。
透明的橙色火焰晃动着,火舌卷过她的指尖。
好烫。好难受。头也好疼。
浑身如同被大货车碾过,骨子里泛出密密麻麻的酸痛,头也好痛,像是被人用斧头砍成两半,连带着神经也刺痛。
再度醒来时,许初允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她看着眼前夜色中伫立着的医院,又转头看看旁边人,迟疑着出声:“……江先生?”
“清醒了?”车在停车场里挺稳,江闻祈拔下车钥匙,转头打量她,“自己能走吗?”
许初允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在哪里,下意识地应声:“能。”
身上还盖着一件薄毯,她低头摸索着安全扣解开,打开车门。
深夜的风席卷而过,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入冬,气温陡降,她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冷得发抖。
许初允犹豫三秒,又回身将薄毯拿了出来。
“走吧。”江闻祈长腿一迈,走在前面。
许初允跟在他身后,刚才发生的一切缓缓回转,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好烫。
原来不是梦,是她发烧了,怪不得这么难受。
再看一眼前面的人,他原本走得很快,发现她落在后面,步速又缓慢下来,许初允忙快步跟上。
完蛋,她干了些什么,居然让江闻祈给她当司机。
还烧糊涂了,说他要绑架她。
她的形象她的一世英名……
“等下。”医院就在前方,许初允反应过来,步伐停住,“一定要去医院吗?我回去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她的身体从小到大都很好,活蹦乱跳的,上一次发烧还是上小学的时候,许初允残留的记忆就是当时打了屁股针,走路一瘸一拐的,最后是妈妈背着她回家,奶奶给她做了最喜欢吃的番茄丸子汤。
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生病了。
就连医院这个曾经最厌恶的地方,也五年没有来过了。她潜意识排斥所有与医院有关的一切。
江闻祈转过身来,很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小学生吗,还怕去医院?”
许初允抿唇,声音虽小,却很坚定:“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然而话未说完,一阵冷风吹过,许初允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天翻地覆。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她转身想要快步逃离这个地方。
只是眼前阵阵发晕,她脚下踩空,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被江闻祈扶住。
“许初允。”
江闻祈开口唤她。
许初允条件反射地身体紧绷,像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被风吹过后,浑身陷入冰火两重天,头疼得像有人用电锯在磨着她的神经。
“你的身体,你想怎么处置,我无权干涉。”
他伸过来扶住她胳膊的手明明是热的,口吻却冷淡得近乎残酷。
“但你是成年人,需要我告诉你,高烧不退会造成无法逆转的脑损伤吗?如果你确实想作践你的身体,随你,我不会管。”
冷冽夜色里,江闻祈收回了手。
“……”
许初允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最终换成无声的妥协。
夜风很大,她裹着薄毯,低着头安静地跟在江闻祈身后,中途悄悄调整了下位置,将身体藏在江闻祈的身体后面躲风。
半夜这个时候只有急诊了。
值班人员先给她测血压,许初允便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给对方,转头打量着急诊大厅。
歇斯底里尖声哭闹着的小孩,面色憔悴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还有低头玩手机叹气的年轻人,人生百态。
她已经快五年没有踏入医院这个地方,曾经,这里一度成为她的噩梦,一次次从梦中惊醒,梦里是鲜血淋漓的手术台。
“萍姨没给你冲药吗?”
江闻祈忽而冷不丁地开口。
许初允‘啊’了一声,仰起头看他,“感冒冲剂吗?我喝了,可能这几天太累了,身体免疫力不好。”
进组拍戏为了赶进度,昼夜颠倒或者拍夜戏熬通宵都是很常有的事,为了保持上镜状态,她每天也只吃简单的减脂餐,只是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而已。
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也怪她前天淋了雨还折腾一番,晚上吹头也没吹干。
想起什么,许初允又‘啊’了一声,有些慌乱地问:“我没带身份证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