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新婚(1 / 2)
下车时天色愈发阴沉,像是要下雨。
许初允的心情也因为那几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而变得低落,像是被阴魂不散的水藻缠绕,将人拉入深海。
郁结的心情无处释放,许初允给好友姜莞发了条消息:
姜姜今天摸鱼了吗:
姜莞似乎真的在摸鱼,上班时间也依然秒回。
冬日初雪:
姜姜今天摸鱼了吗:
冬日初雪:
许初允向来很小心,不管是微信还是微博,社交媒体上从不暴露自己的住址和所在剧组,哪怕是分享图片也会很小心地截去标志性建筑或者其他代表性强的符号。
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做人低调,这是妈妈从小到大教她的道理。
姜姜今天摸鱼了吗:
许初允心动了一瞬,然而想起影城地处郊外,而姜莞在市内科技园上班,如果真的搬过来和她一起住,那姜莞少说每天要比之前提前一个小时起床,花在通勤上的时间得延长到四个小时。
冬日初雪:
她从小到大的朋友,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大学的同学大多只是泛泛之交,毕业之后便散入人群,好比陌生人。
姜莞是她的初中和高中同学,大学没在同一所,四年来她们时不时地约饭一起玩,关系并未淡去,毕业后也在同一座城市打工,之前实习的时候还一起住过。
姜姜今天摸鱼了吗:
许初允失笑:
姜姜今天摸鱼了吗:
冬日初雪:
和姜莞聊了一会儿,心情好了许多。
许初允换了身更正式的衣服,化了淡妆。
今天李念休息,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跑组试戏。
许初允将提前打印出来的资料卡叠好,放进帆布包,视线里不经意地映入那本正红的结婚证。
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再度循环播放。
耳尖再度开始隐隐发烫。
许初允呼出一口气,将结婚证重新放回衣柜,想了想,又把这个害她出糗的罪魁祸首放到最底层,用厚厚的衣服压住。
至少未来三个月内,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了。
到达目的地时,许初允的鼻尖和指尖早已冻得通红,她呵着气,双手揉搓取暖。
深棕色的木门上白纸黑字张贴着剧组名,绵长黯淡的过道仿佛永无尽头,空气里浮动着酒店特有的薰衣草香氛味,让人胸闷。
许初允轻轻敲响木门,不多不少,刚刚三下,进门后礼貌地鞠躬打招呼:“老师们好。”
选角的工作人员正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闻声斜过头来。
本只是随意的一眼,却瞬间惊艳和失神。
美至清淡的一张脸,骨相优越,眉眼如黛,涂了一点润唇膏,简单的白色毛衣,愈发衬得肤白。
瞳仁是很浅的棕色,却不是那种一望见底的剔透,这个角度看过去,长而翘的睫毛落下细密的阴影,看人的眸光有一种温柔又深情的错觉。
“老师?”
许初允再度开口。
声线清润柔和,咬字很有味道,是有一定台词功底的。
工作人员习惯性地判断,回过神后接过她的资料卡,“来试戏的?”
“嗯。”许初允点头。
工作人员仔细问了几个问题,许初允对答如流,他低头看起了资料。
看到名字后,原本惊艳的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那点子短暂的惊艳瞬间消失不见,工作人员随手将资料卡塞进旁边的盒子,处理废纸垃圾一样自然,又随便问了几句。
走完流程后,工作人员说:“回去等通知吧,有适合的角色会通知你的。”
许初允便知道基本上没戏了。
她余光看了一下旁边的选角板,大大小小的角色几乎都已经有了名字,像被萝卜占满的坑位。
“好的,那就麻烦老师了。”
她道谢,出门将门轻轻合上,低头滑开手机,看了眼微信零钱包里的余额。
7847.3,这是她身上仅剩的存款。
影视寒冬,剧组能顺利开机的很少,可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奇怪,明明对她的外形条件和背景是满意的,为什么后面又变得那么敷衍?
想不出答案,许初允有些心烦意乱地锁上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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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耳朵长来做什么的?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记不住,不如割了。脑子蠢得跟个猪一样,当初是谁把你招进来的?”
隔着厚厚的隔音板,也能听到旁边休息室里传来的女声,“给你五分钟的时间,重买,超过一秒就跟招你进来的人一起滚蛋。”
下一秒,秦思婉的小助理红着眼眶出来,一边抹泪一边小跑着出去重新买了。
这边休息室的人全程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各异。
秦思婉的性格,众人都心知肚明。面对有钱有权,同一阶层的人,永远笑意明媚。而对于其他工作人员,则刻薄至极。
一开始大家听到助理被骂得狗血淋头,还会私下悄悄去关心这位助理一两句,时间久了麻木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圈子这么大,脾气暴躁反复无常的艺人很多,但大都装得很好,在片场毫无顾忌、当着其他人的面,将助理训斥到哭的现象却不常见。
李念心有戚戚,兔死狐悲之感,伸手握住旁边背词的许初允的胳膊,低声道:“好可怕,秦老师的嘴真的好毒,路过一只狗都要被她骂两句。”
“还是初初你的脾气好,在你身边好幸福。”
许初允笑了一下,安抚地回握李念的手,“有没有可能,秦老师开的工资特别高?比如月薪十万,说不定很多人排队等被骂。”
李念被逗笑。
短暂地笑闹后,许初允继续埋头背词。
也许是心神有些浮动,一个个黑字在视野里变成小铅块,排列组合,就是记不住。
江闻祈给出了三天的期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她还没想好到底做何答复,每个选择都各有利弊。
空气中忽而漂来几丝淡淡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许初允蹙眉放下台本,抬眼望去。
一个工作人员戴着手套,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什么走过去。
仔细一看,似乎是一只活物,肚皮还在轻微起伏着。
许初允问了一句,“请问这是什么?”
“许老师。”工作人员转头打招呼,解释道:“一只被车撞了的流浪猫,两个前脚都被撞断了,有点可怜。”
说着,工作人员走得远远地,将手中的一团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