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季烟汀可爱的第十四天(1 / 2)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
心脏不受控地在狂跳,季烟汀死死盯着他掌心的痣,指尖用着劲,像是要把指甲嵌进去。
而他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那张写满错愕的脸上,唇角的笑意淡下来。
几乎不用周予酌多加思索,她口中那个“他”是谁便已明了。
那个,和他同名同姓、让季烟汀开始对他产生好奇心的、不爱吃果冻的、学理科的、不喜欢橘子味的……另一个“周予酌”。
一次两次是惊讶,三次四次是在乎。那是周予酌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危机感,也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他和季烟汀中间还插了个人,如此明晃晃亮在她心事上的一个人。
那他呢?
那……他呢?
他都压根不认识“他”。
夜色寂静,树影影影绰绰,盖在两道斜长的暗色人影旁,灯光昏黄,沾了秋意满身凉。
过了很久很久,他盯着她,蜷起五指,那颗痣慢慢藏进阴影里,最后消失在捏成拳的指缝间。
季烟汀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瞳孔漆黑的,如墨色一般,什么也看不清。如梦初醒般,她整个人后退一步,松开了他的手腕,使劲挠了挠左手手背,“抱歉。”
他的手维持在半空中被她握住的姿势,片刻后缓缓垂下。
周予酌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良久,只吐出两个字:“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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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件校服外套没能从季烟汀手里拿回来。
那句话后面的故事都成了浑浑噩噩的虚影,他好像动了动被冻僵的手指,后退了两步,“再见”、“晚安”什么的统统都没能说出口,他翻身上了自行车,在灯光下骑得很快,风鼓起衣角,身后的季烟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周予酌,你的衣服……”
声音被距离吞没。
他头一次不想听见季烟汀喊他的名字。
那个周予酌是谁啊?
有他好看吗?有他体贴吗?有他优秀吗?
有他……那么喜欢她吗?
说不清到底是嫉妒,是失落,是委屈,还是什么其他异样的情绪,像海浪翻天地覆地涌动着。
风在耳畔呼啸,心跳撞出炙热的郁气,眼前的灯光将世界划分成模糊的明亮与昏暗两个色彩,在他眼底相碰。
凭什么呢?
这四个字像是尖刺猛地划破了一层薄薄的阻膜,在他脑袋中乍现。
他突然拉住了刹车键。轮胎高速摩擦沥青路,在夜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刺啦声。
车头方向调转。
他不想就这样逃跑。
浓稠夜色之间,他沿着熟悉的道路急速返还,相隔一段遥远的距离,有道人影呆站在熟悉的位置,手心还捏着校服外套。
左手掌心那颗痣隐隐发烫,他刹住车,看见季烟汀顺着声音抬起头,目光触及到他时明显一怔:“你怎么……”
“季烟汀。”他打断她,长腿跨过座椅从车上跳下来,呼吸很急促,目光炙热明亮得像拢进了星光,“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题砸下来,她猝不及防:“啊?就……周予酌。”
那她给另一个人的备注就是特殊的了。但这并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信息。
“我想向你讨要一个心愿。”他终于接过了她手里的外套,“看在它的面子上。”
“什么?”
“在我的名字前面,可以加个A吗?”
“为什么?”
整个世界变安静了。她站在灯光之下,疑惑地仰着脸望向他。
四目相对,他的心脏莫名跳动了一下,很重一下,就好像短暂地挣脱了禁锢他的牢笼,有力地触碰到了现实。又好像风轻轻一吹,把以前他虚无缥缈的心动都吹散了,有人把他从梦里揪出来,只剩下眼前这么一个鲜活的季烟汀。
“因为我希望在你……”打开微信的时候……
他顿了顿,望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垂下,轻轻笑了下,才继续说下去:“……或者你需要找人帮助的时候,会先想起我。”
因为,他想要“周予酌”这三个字,在她心里的含义优先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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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酌的那句心愿,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写完作业洗完澡,已经是十一点三刻了。季烟汀躺在床上,点开微信列表,下滑屏幕。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被她前面加上字母A的。
她指尖一动,手机被摁灭,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一张烦躁的人脸。
她想起他的名字,想起他掌心的那颗痣,想起他提起心愿时充满期待与希冀的眼神,又想起蒋落提起他常吃的那款果冻牌子时唇角不经意扬起的弧度……
季烟汀盯着屏幕上的自己,思绪在混乱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没有人会比她更笃定。只不过是几个巧合拼凑在了一起,她却为此心神不宁,真够好笑的。
一个遥不可及,另一个……其实也不光是只对她一个人好吧。
季烟汀翻了个身,侧躺着,双腿蜷缩起来。手指滑过手机,下拉到字母Z打头的好友,视线一个个寻下去,触及到周予酌的微信时一愣——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微信头像了。
从原来的一片空白,到现在的简笔画哆啦A梦。
季烟汀点开他的主页。
微信名也变了,从一片空白变成了一串她看不懂的代码,凌乱的字母与数字组合在一起,就像是游戏里刚注册的账户的原始id。
她的食指关节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边边,目光在那串代码上扫过,再次重新停在了他的微信头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