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RH阴性血血型特殊, 患者比例极低, 为了不浪费也为了集中资源,一般医院的输血科没有配备此类珍稀血液, 由血液中心统一保存配送。
医护人员立刻联系了血库询问,很不巧, 前几天有个同血型的患者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 输血消耗了大量的库存,目前血液中心只有现成的400mlRH阴性AB型血可供使用,远远达不到林父需要的1400ml的量。
医院不能直接进行采血,需由血液中心采集并经由检验化验方能送去医院给患者使用。即便是在事况紧急外加托了关系最大限度简化流程的情况下, 也还是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州围和林纵横兵分两路, 一个去了血液中心一个去了市二。
州父到血液中心的时间比州围早,州围去的时候他的血液标本已经被送去检查了。
血液中心联系了备案在册的熊猫血志愿者, 仅有一人身体状况适合献血并可以在短时间赶到, 这民热心市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紧急呼叫救人了,人赶到以后州围千恩万谢地表达感激之情。
对方是三十出头的男人,颇感意外:“州围?是你的家人需要血吗?”
对方是在半年内的第二次献血,原计划只献200ml, 因为知道用血方是大明星的家人而改成了400ml。
州父先抽了200ml, 200ml后并无大碍,他要求护士站护士继续。
州围有些担心, 州父没什么献血经历, 甚至活了大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万里挑一, 还是前一年州围奶奶摔断腿动手术那会, 因为当地有患者动手术必须要直系亲属出示献血证明的规定,州父去了献血站才知道自己是熊猫血,而那次他因为前一页通宵陪床,血液中的转氨酶偏高,并没有献血成功,最后是州母去献的。
州父安慰女儿:“围围,爸爸没事。”
下一个200ml过程中,州父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不行。”州围一直密切关注父亲的动向,第一时间注意了到他似乎有一些轻微的颤抖,再细看,却又一切如常,不过她还是立刻阻止,“不要抽了,爸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州父空闲的那只手拉住她的手,“围围,你别担心,爸爸没事。血还不够呢,你看人家也都献400,什么事都没有。”
那手坚定有力,就像他的目光一样。
“少献血或第一次献血的人在献血过程中有轻微的不适症状是正常的。”护士安抚州围,不过也警告州父,“大伯,您要有明显的不适感要马上说,不要硬撑。”
“知道,我哪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呢。”州父信誓旦旦。
400ml的血采集完毕,州围看州父确实没有什么大的异常才稍稍安下心来,把他扶到一旁的休息区陪护了一会,州父看出她的心焦,赶她:“你去医院陪纵横吧。”
州围确实记挂着林纵横,他一直没有回消息,她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她匆匆告别父亲,赶去市二找林纵横。
然而,她还没到医院,就接到了血液中心的电话,州父因失血过多休克了。
一次性输血的最大限度是400ml,州父趁着给他抽血的护士有事走开,找了另一个护士谎称自己只抽了200ml,要求再抽200。
而事实上是他在抽400阶段的时候就已经非常难受了,为了骗过州围才一直竭力强忍着不适,一下子抽了600毫升,人哪里受得住。
州围又气又急又心疼,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去,看到州父的瞬间,她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州父已经醒了,这时的虚弱再难以掩饰,面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大有,看到她哭,颤颤巍巍抬手想给她擦眼泪,州围拉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面对他强颜欢笑的表情,只觉得肝火一阵一阵地烧:“为什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爸爸血不够呀。”州父费力地扯开一个笑,还想安慰州围,“我没事。”
“不够也不关你的事!”州围声音拔高一度,又是两行眼泪涌出来,“难道我要牺牲我爸爸去救别人吗?”
“围围……”州父声音很微弱,州围听不太清,她耳朵凑近他的嘴唇,他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她只能从关键词判断他的意思,“以后……爸爸……纵横……救命恩人……不敢……看不起……。”
他在说,以后爸爸就是纵横爸爸的救命恩人了,他们家再不敢看不起你了。
“我不需要你这样来帮我。”州围攥紧了拳头,念及州父的身体状况,她没忍心再马后炮责备他,放柔了口吻祈求道,“爸爸,你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有什么话以后也可以说,好吗?”
州父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安静了没一会,他没忍住又开了口,眼眶泛起红:“围围,爸爸犯过一个错误。”
最后两个字带着哽咽。
州围心下已经有预感。她想逃避,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她整个人好像凝固了,看着父亲眼睛里蓄起的泪光,她动弹不得分毫。
“围围,爸爸想求你的原谅。如果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再好不过,你就当爸爸在胡言乱语,以后也别再问。如果你听得懂……这是爸爸一生中最后悔的事。你和妈妈还有绕绕都是爸爸最爱的人,你出生的时候,我在产房外心急火燎来回踱了十多个小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发誓拼死也要好好保护我的女儿。可是……围围对不起,爸爸错了。”
州围身为演员驾轻就熟的情绪管理能力在这一刻彻底失了效。
州父摸她的头发,手掌冰凉,他叹息道:“你听到了。”
州围眼泪根本没法止住,只知道摇头说“没有”。
“对不起,围围。”州父再一次说。
*
林父在经历近十几个小时的抢救,仍未脱离生命危险,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
即便平时再不对盘,到底是结发夫妻,手术期间林母不顾林纵横的劝阻一夜没睡,固执地守在家属等候区等着,后来林父去了重症监护室,家属没法作陪,她也不肯走,就守在门外,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往里看。
林纵横买了早饭回来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有医生护士要进门她往旁边让,门一关她立刻又占领那个位置。
“妈,你这样看着也没用,坐下来吃一点早饭,行不行?”林纵横把早饭袋子递过去。
林母没接,盯着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林父,说:“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和他吵架他也就不会出去遇到车祸了。”
“妈。”林纵横扯着母亲的胳膊把她旁边椅子上带,林母不肯就范,林纵横只好找准她的软肋下手,“您不为自己想也为我想想,我已经焦头烂额了,您要是也倒下,我要怎么忙得过来?”
林母妥协,依言坐下,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毫无进食欲:“纵横,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能担忧父亲到这种地步是林纵横怎么都没想到的,他试着活跃气氛:“从前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但我需要他在。”林母疲倦闭上了眼睛。
在生死面前,三十多年来数不胜数的怨恨、争吵全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琐事,那些恨不得扭转时间宁愿从未遇见的烦不胜烦也烟消云散,甚至连多年来耿耿于怀的背叛都被轻易遗忘了。
林纵横没有强行安慰母亲父亲一定会没事,他只是拉过了她的手:“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