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于室的世子妃(1 / 2)
自牡丹宴后,李三娘因薛五郎盛赞陆之韵,称不与陆之韵结合,娶其他人都是将就,她很是生了一番气,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她阿母问清缘由后,不由失笑道:“这是醋坛子打翻了。从前你还未出阁时,便与陆三娘不对付,今日和五郎竟又因她置气,五郎说的,无非是场面上的应酬话。陆三娘才貌兼备,是万里难挑其一的美人,众儿郎自然吹捧他,倘或独五郎说她不好,便显得不合群,不利于同其他郎君相与。”
“那也不行。他那话说得,我竟成了个次选,让人不生气都不行。”李三娘咬唇道,“况且,我看他也不像是说场面话,竟像是真的。”
她阿母道:“便是真的又有什么打紧?如今和他成婚的是你,他的妻子是你,陆三娘毕竟是萧家的长媳,是陆御史的掌上明珠,便是再醮,也绝无可能给人做妾,于你何碍?”
李三娘心中别扭,但理是她阿母说的这个理儿,心头便松快些了,却又听她阿母道:“更何况,像陆三娘这样品貌与才华的美人,天底下能有几个?”
李三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从小她就是在陆之韵的阴影上长大的,每次她一淘气、女红做得不好了、书念得不好了,她阿母随口便是一句:“你看御史大人家的陆三娘,人家就……”
在她阿母处没寻着好儿,她阿爷听说她赌气回来的,也很是教训了她一通,认为这不过是些许小事,让她勿与薛五郎赌气,好好过她的日子。
等薛五郎上门来致歉接她回家时,她只好随随便便拿了个乔,矜持了两天,也就随他回去了。后来薛五郎更是温声软语地哄她,二人便又和好如初。
到冬天时,嫁进薛家近两年肚子里都没消息的她终于有孕。她欢天喜地之余,想起如今陆之韵“独身一人形影相吊”,听说萧璎一直住在安定侯府,她还要面对现如今位高权重的曾经的情郎,猜测她日子肯定难过,心里就更高兴了。
于是,为贺有孕之喜,她特特地筹办了宴会,并亲自执笔,给京中叫得上名儿来的闺秀都请了来,还有薛家和李家的郎君女郎们。
李家的仆从们送请帖来时,陆之韵正和安定侯夫人说话。她接过请帖一看,上面极言他们曾经的不愉快,以及李三娘如今有喜,要做阿母了,想到自己生活幸福,便怜悯陆之韵独自守寡、还要日日面对情郎求而不得时的凄惨,遂大度地决定不与她计较,希望她能赴宴,从此二人冰释前嫌怨愤尽消等语。
陆之韵简简单单地扫了一眼,不由笑了声,将请帖放在手边,对那仆从道:“你回去罢,替我对你家夫人说声恭喜。”
那俾仆又等了片刻,见陆之韵没别的话说,才走了。
安定侯夫人问:“这是什么?”
陆之韵道:“李三娘有喜了,要置办宴席请客庆贺,送来的请帖。”
安定侯夫人诧异:“她不是向来和你不对付么?”
陆之韵柔声道:“想是要做阿母了,心地柔软了也未可知。”
此时这个请帖来得正好。
安定侯夫人适才还不知从何说起,如今正好有了由头。她道:“李三娘如今不过二九年华,这便有喜了,确是一件喜事。若不是珏儿耽误了你,如今你也该……”
陆之韵柔声道:“都过去了。”
她猜到了安定侯夫人想说什么,正要寻个由头离开,安定侯夫人已经开始了:“你和二郎,本也该是天作之合,可惜命运弄人,叫你们有缘无分。”
她拉住陆之韵的手道:“韵娘,我这心里愁啊,二郎如今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明年便是二十二了,别的郎君在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好几个了,偏二郎还不愿成亲。我知道他还惦记你,你嫁给珏儿更是受了不小的委屈,这便更让他放不下了。然则,往事已矣,做人总要朝前看。咱们这一房这一支,就只有他一个男儿,他如今又是将军,将来若是干戈又起,少不得要上战场的。倘或有个什么意外,连个后人都没有,咱们这一房就要断子绝孙了!”
安定侯夫人越说越担忧,越说越难过,情到深处甚至掩面而泣,其殷切地盼望萧璎成亲生子之意传达得十分淋漓尽致。
陆之韵垂眸。
她知道,她不可能嫁给萧璎,更不可能与他生子。
如今身份都在这儿,两家人都是声名传承数百年、历经数朝的世家……
萧璎早晚要娶妻的。
安定侯夫人继续道:“我们从前慢待了你,说的话他也不乐意听。韵娘,帮帮阿母,叫二郎对你死心罢,劝劝他,令他早日成亲留后。”
陆之韵挽了挽臂间的披帛,道:“我说话,他也不一定听的。”
安定侯夫人殷切地看着她,道:“二郎看重你,你试试罢?阿母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可阿母也是实在没法子。”
陆之韵只好应下,只说得了空见了萧璎便提一提,他听不听是他的事。
安定侯夫人又极言委屈她、辛苦她了。
陆之韵回自己的院子后,在庭院中抚了一回琴,只觉手指冰冷,寒气都入了骨。回了房间,抱着手炉,让红梅用红泥小火炉温新醅的酒来喝。
萧璎近日忙得厉害,一来是公务繁忙,不论是做将军,还是兼的那个文官的职,都是有实权要做事的;二来是他还要筹谋别的事。
因此,一连三日,到了李三娘邀她赴宴这日,她都没见着他。
傲雪是个直脾气,见陆之韵对镜贴花钿,便道:“夫人,咱么不去了罢?这个李三娘向来不喜夫人,送的这个帖儿也没安好心,无非是炫耀之意。这帖儿言辞之间,洋洋洒洒,写尽了她的小肚鸡肠,难怪众人皆言李家不过暴发户而已,便是发达了,亦无世家风范与底蕴。不过嫁了个瞧着还凑合的郎君,要生个娃娃,这还没生呢,先就要办筵席庆贺,嚷得人尽皆知,也忒难看了些。”
幽兰映月闻言,抿唇一笑:“许是她太高兴了。便是她不怀好意,咱们夫人也无惧的。”
陆之韵往鬓上簪了一支素净些儿的步摇,对镜看了看,又取下来,换成了几朵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