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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算恋爱吗?
在不同的人处有着不同的判定标准。
林阅微大可以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认定暗恋不是恋爱, 但是她无法过心里这关。她确实在顾砚秋之前喜欢过别的人, 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但是对方给她带来的感觉, 是心动。如果不是对方对她态度实在冷淡,除了游戏外界限清晰, 泾渭分明,甚至在她试图靠近的时候果断地远离,现在她纠缠不清的人可能是另一个人了。
也许在见面之后那个人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但人生没有那么多也许。
那是她的过去,她不需要隐瞒,也不屑于隐瞒。
顾砚秋从前没有问过她,她因为和对方认识的途经稍微显得那么一点点中二, 便没有主动交代。再说了, 谁会没事在现女友面前提前任。
这其中就产生了一个误会:顾砚秋是初恋,而林阅微从来没有说过她不是初恋, 顾砚秋便默认对方也是,所以突然听闻这件事,不可谓不震惊以至于恼怒。
“不是。”
气氛在林阅微说出这句话后降到了冰点。
时间有几秒钟是凝滞不动的, 然后顾砚秋放开按着方小哥手腕的手,垂了垂眸, 轻松地笑了一下:“好了,可以继续了。”
方小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土里,他目光在林阅微和顾砚秋身上打转,冷不丁挨了江丛碧伸长胳膊从后扬过来的一掌:“快开始啊,愣着干什么?”
方小哥察言观色,朝其他友人使了个眼色,对面两个人挪出个空位来,方小哥起身,瑟瑟发抖地远离了风暴中心。
林阅微主动往顾砚秋那边坐了一些,和她肩膀挨着肩膀,没有事先坦白这件事,算起来绝大部分是自己的错。
顾砚秋没躲,反而朝她靠近了一点,握紧了她的手。
林阅微有些意外,旋即反握住她。顾砚秋的手很凉,林阅微以为她是冷,问方小哥要了条毯子,盖在她腿上。
方小哥补救之心切切,立刻夸张道:“虐狗了虐狗了。”
其余人纷纷附和。
林阅微:“去。”
气氛仿佛缓和了一些。
林阅微偏头看了顾砚秋一眼,顾砚秋表情平静,不知道是真的平静还是佯装的平静,她微微皱起眉头来。
掷骰子轮到了林阅微,林阅微扔了两个二一个六,安全过关,顾砚秋则是再次衰神附体,掷出了一个三两个一,位列最末。
林阅微抢先将惩罚的那杯酒替顾砚秋喝了。
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这次最高点数的是江丛碧,江丛碧遵循惯例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大冒险。”顾砚秋选择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手指勾了勾耳后的长发,露出一个笑容来。
“哦?”江丛碧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道,“大冒险啊。”
她看了看林阅微,嘴角挑起不怀好意的笑容:“要不就……”
林阅微:“我反对。”
江丛碧:“反对无效。”
顾砚秋安抚林阅微说:“没事。”
林阅微望向江丛碧的眸光暗含警告,江丛碧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江丛碧沉吟道:“罚个最简单的,嘴对嘴吃巧克力棒?就你们俩吧。”
方小哥不知从哪变出来了道具,拆开了一袋巧克力棒,往桌上一摊:“吃多少根啊?”
江丛碧:“三根吧。”
顾砚秋从小袋里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含住一端,逐渐靠近林阅微。林阅微自然配合她叼了上去,一截一截地咬下来,吃进嘴里。
林阅微的目光不经意对上顾砚秋的眼神。
顾砚秋的眼睛漆黑澄澈,仿佛有星星。
时间仿佛回到了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在婚礼上彼此撩起头纱那一眼的惊艳。
巧克力棒到了头,两人柔软的唇瓣轻轻碰触在一起,没有分开。
林阅微心脏猛地重跳了一下,她攥紧了顾砚秋的手,突然朝前倾身,顾砚秋立刻回应了她,并且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然后手掌用力地扣压着她的背,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二人吻得天崩地裂,极尽缠绵。
场面失了控。
几位好友面面相觑,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在面对眼前这幅场景时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
分开时,两人的喘息都难以平复,深深地望进彼此的眼睛里。
心里的感情满得快要溢出来,和她们刚刚确认恋爱关系的那一天一样热烈。
林阅微下巴枕在顾砚秋肩膀上,一歪头,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轻轻地道:“我爱你。”
顾砚秋微微笑起来,耳朵亲昵地蹭着她的脸。
江丛碧看差不多了,出声打断道:“为了节约时间,剩下两根就算了。游戏继续。”
林阅微坐回原位,和身旁的顾砚秋对视一眼,笑意更深。
江丛碧目光里透出一点欣慰,很快敛去,继续摇骰子。
每个人都有问到的机会,顾砚秋和林阅微后来同样被问到过,一概选的真心话,气氛趋于正常,又酒酣胸胆,方小哥大胆放开地问有颜色的问题,问得林阅微在备忘录上疯狂记仇。
玩到了晚上十一点,几个人喝得东倒西歪,扒着桌子不放,开始口齿不清了,才宣告这次party圆满结束。
林阅微和顾砚秋明天要赶飞机去国外,是最早走的,会所里有专门的司机,司机将她们送回林宅。
林阅微酒量不如顾砚秋,顾砚秋的酒又都是她喝的,在包厢里还能勉强控制自己不做出失礼的事情,一到两人独处,就现了原形。
倒不撒酒疯,就是一劲儿地喊“晕”,她躺在顾砚秋腿上,抓着顾砚秋的手往她脸上摸:“我烫不烫?”
顾砚秋摸她脑门:“……不烫。”
“烫!”林阅微不容辩驳道。
“好好好,烫。”
醉眼朦胧的林阅微满意地笑,握着顾砚秋手腕把她手盖在自己脸上,挡着亮光似的,合上了眼睛,喃喃道:“到家叫我。”
“嗯。”顾砚秋将她一边身体兜住了,免得她乱动摔下去。
顾砚秋捋着林阅微落在一旁的长发,眯着眼睛,怅然地看向窗外飞掠的景色。
林阅微有过去,很正常,她长得这么好,还是富家子弟,是她之前没有问过,才以为林阅微和自己一样。刚刚冲动之下太失礼了,当众下了林阅微的面子,等她醒过来道个歉吧。
顾砚秋思绪越飘越远。
不知道她过去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要不是林阅微和她结了婚,她们俩应该不可能的吧。林阅微需要一个把她捧在手上的百依百顺的人,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喜欢胡思乱想动不动和她针锋相对,还需要她反过来委曲求全的人。
顾砚秋想:唉。
林阅微半梦半醒被她顺毛顺得很舒服,忍不住贴近了一点,顾砚秋低头看她,放开遮住她脸颊的手,拨开了额前的头发,目光温柔。
林阅微身体悬空的那瞬醒了过来,顾砚秋看她熟睡,遂打算将她抱下来,却在刚出车门的时候对上了林阅微睁开的眼睛。
林阅微拍拍她的右肩,顾砚秋便把她放下来:“酒醒了?”
林阅微按了按太阳穴:“醒了,有点头疼。”她又要去揉眼睛。
“不卫生。”顾砚秋拉下她手,说:“回去我再给你煮点醒酒汤,晚上早点睡。”
林阅微双手环住她脖子,亲了她一下,仰着脸看她,笑眼弯弯:“你真好。”
她平时不会做这样的动作,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活泼,约莫还是有点醉。顾砚秋就着这样的姿势,半搂半抱着她进了家门。
冉青青女士已经睡了,但客厅里留着灯。
顾砚秋开了玄关的顶灯,弯腰换了鞋,替靠在鞋柜上动作迟钝的林阅微也换上了棉拖,除去两人大衣,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着,自己拿了食材去厨房做醒酒汤。
顾砚秋挽起袖口,在清水下将黄豆芽洗净沥干,慢条斯理地取出菜刀和砧板,将蒜瓣和葱白切成碎花。
她在锅里倒入凉水,拧开燃气开关,幽蓝色的火苗窜出来。
腕上绕了两圈的佛珠被解下来,一颗一颗地抠颗过去,打发时间。
没多久,锅上开始冒出蒸汽,烧开的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顾砚秋一只手将锅盖揭开,放入豆芽、蒜粒,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撑在流理台上,朝门口看去。
林阅微眨眨眼睛:“你好哇,你是田螺姑娘吗?”
顾砚秋笑了下,林阅微迈步进去,站在她跟前,她们俩身高没差多少,是以视线几乎持平。
顾砚秋偏头看了看锅,才看向她,问:“怎么了?”
林阅微说:“你觉不觉得这幅场景有点熟悉?”
“熟悉?”顾砚秋回忆着。
林阅微提醒她:“我们结婚的第一天晚上。”
顾砚秋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
结婚的第一天晚上,顾砚秋也给她煮了醒酒茶,当时……
林阅微突然狡黠一笑,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不想知道?”
顾砚秋笑道:“什么秘密?”
林阅微两只手都背在身后,身体晃了一下,得意道:“结婚那天我喝的是水,一滴酒都没有沾。”
“哦。”顾砚秋扬眉,“我知道。”
“你知道?”林阅微惊讶。
“我闻到你杯子里没有酒味。”
“那你还给我煮醒酒汤?”
顾砚秋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一个歪头,笑说:“你猜。”
“喂。”林阅微叫住去看火候的顾砚秋,顾砚秋背对着她:“很好猜的。”
林阅微低头思索,不是她自恋,只是回忆起来那副情景,除了某个原因似乎也没别的了。
林阅微一步一步蹭过来,从后面抱住顾砚秋:“你那时候就对我有想法了?”
“差不多吧。”顾砚秋“唔”了声,语气随性。
林阅微不满道:“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顾砚秋一只手揭开锅盖,往里放了点调料,换了长勺搅拌着,挑了挑眉,说:“一见钟情?”
林阅微轻嗤道:“人家都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
顾砚秋:“谁说的?”
林阅微以为她要反驳,刚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反驳,顾砚秋接着说:“说得很有道理。”
林阅微:“我以为你是透过漂亮的外表看到了我有趣的灵魂,没想到……”她连啧了两声。
顾砚秋轻笑反问:“难道你不是吗?结婚那天你对着我发了好几次呆,我都看到了。”
林阅微也笑,又问她:“要是我不好看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顾砚秋毫不犹豫:“不会。”
林阅微咬了她一口。
顾砚秋抬手摸了摸脸上被咬疼的地方,同样的问题问回去:“那我要是不好看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林阅微大笑:“不会。”
顾砚秋回头张嘴欲咬,林阅微一个闪避躲开了。
顾砚秋说:“这不公平。”
林阅微冲她吐舌头:“弱肉强食。”
汤煮得差不多了,顾砚秋尝了一口,皱了皱鼻子,关了火,勺子放在一旁,装了两碗,最后在上面撒了点葱花,招呼跑开的林阅微:“过来喝汤。”
林阅微恃宠生骄,耍小性子:“不喝,烫。”
顾砚秋弯腰吹了吹,无奈轻叹:“趁热喝,效果好。”
林阅微就是不肯喝,顾砚秋出来逮她,两人在客厅你追我跑,最后顾砚秋把林阅微按在了沙发上,两人闹腾了一阵。顾砚秋把她拉起来,理了理她的头发,说:“喝不喝?”
林阅微气喘吁吁:“喝。”
顾砚秋回厨房把醒酒汤端出来,已经放了会儿,入口是温的,林阅微仰头三两口灌了一碗下去,把碗交还给她,顾砚秋要把碗拿回去,林阅微阻止了她的动作,让她和自己面对面坐下。
林阅微:“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表情严肃,和方才肆意玩闹的模样完全不同。
顾砚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洗了澡再说吧。”
林阅微:“好。”
初恋这事儿,林阅微一定要和她解释清楚。屈雪松这个没有一点谱儿的都醋成这样了,何况是这位差点儿八字有一撇的,她确实喜欢过人家。
换位思考一下,她要是顾砚秋,女朋友闷声不响跟她谈了大半年的恋爱,以为都是初恋呢,结果前边还有一位,藏着掖着的,她现在就能按着对方臭骂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旧情未了呢。
现在她们俩是情侣,不,夫妻关系,过去的情感经历也要坦诚。
对,坦诚。
林阅微坐在沙发上这么想着,突然惊了一下,差点跳起来:她什么时候突然会和顾砚秋换位思考了,这还是她吗?
既然都会了,就再继续思考一下。
顾砚秋为什么吃屈雪松醋呢?
林阅微仔细思考了一番,没思考出来,大概是和邵雅斯一样,女人的直觉。但是对屈雪松和对邵雅斯的处理方法不能照搬,屈雪松和她没那么亲近,她不能把顾砚秋曝光在她面前。
林阅微一筹莫展,最终决定还是放弃屈雪松,少在她面前提就是了。
她在沙发上入定了似的想问题,连顾砚秋忙完过来了都不知道。
顾砚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林阅微回神,正瞧见她往下放袖子,连忙替她将佛珠取了下来,放在茶几上,顾砚秋:“……”
林阅微仰头:“不是放楼下的吗?”
顾砚秋:“……是。”
就是林阅微这个动作迅速得有点饥渴。
窗外月朗星稀。
两人洗过澡并肩坐在床上,林阅微清了清嗓子,打算主动交代前情,在交代之前她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抓了抓头,问道:“你为什么没跟我吵架啊?”
顾砚秋颇为无语道:“你这么盼着我和你吵架?”
林阅微:“不是,就是有点好奇。”
顾砚秋:“为什么要生气?有个前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正常人都不该生这个气。
林阅微:“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事先没有告诉过你啊。”
顾砚秋托着她的一只手在掌心,摸着她的手背,温眼看着她:“我也没问过你啊。”
林阅微“啊”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啊这一声,心口暖盈盈的,完了以后说:“我以前暗恋过一个人,一两年前吧,但是人家不喜欢我,无疾而终了。”
顾砚秋一顿,说:“噢。”原来是暗恋。
网恋不说了,还是隔着网线单恋,林阅微觉得怪没面子的,毁她一世英名,也实在没什么好说了,便住了嘴。
反倒是顾砚秋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